又到清明，晋城今年依旧同往年一样，老早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直到清明已过多天，
才有所转势，看见太阳削微冒出了点头。屋里女人踩着老式缝纫机的脚越发用力，
哒哒哒的作响，让坐在一旁的男人心烦意乱，手里的报纸已经捏出了褶皱。许久，
男人放下报纸，站到廊下，院子里的水缸接满了雨水，
仔细瞧去隐约能看到漆黑水中似是有物体在移动。“老婆，你看，撒哈拉不愧是老爷子养的，
生命力就是顽强，这前前后后，是从池子里换到了楼上，这又扔回在了缸里，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养鱼要注意水质，我看啊没那些讲究。”女人听到男人的话，终于是停了下来，
没头尾的嘀咕了一句，“是啊，就像我们的小牙一样，到哪里都能活，
就是回到我们的身边不行。”男人语塞，转眼间，落下几滴雨点，天空阴云密布，
霎时便大雨倾盆。院门被人敲得晃啷啷作响。女人站起来，欲要冲出去看个清楚，
却被男人拦住。“你让我去，应该是宝子回来了，他今天去看了小牙，
小牙肯定让他给我带话了。”男人死死抱住女人，控制住女人挣扎不休的双手。“老婆，
好了，就算是宝子，这又下雨了，你在屋里待着，我去开门。”“真的？”“真的，
我对天发誓，甭管外面是谁，我都给你请进来。”说罢，女人不再挣扎，咬着手指，
环顾四周，在看到倚在门口的雨伞时，眼睛放光，她拿起雨伞塞到男人的手里。“拿上这个，
小牙最不喜欢下雨了。”男人握着雨伞，愈发用力，隐忍许久，看到女人渴求的目光时，
眼睛里少有的盈了泪花。他迅速转身离开，但却没有支伞，直到打开院门，
确认门口来客正是女人口中的宝子，男人的亲弟弟，李大宝时，悬着的心才放下。“大哥，
我忘带钥匙了，麻烦你下雨还出来给我开门。”“说啥呢，一家人开个门而已，快进来，
你嫂子就等你了。”李大宝跟着男人同撑一把伞小跑着进屋。不巧，
屋子里却没了女人的踪影，男人大声呼喊。“老婆，宝子回来了。
”女人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回来就回来了，你等我睡一觉的，连带着小牙回来了，
他俩我一起收拾，下雨天还能出去玩，整条巷子，就属他们俩个小崽子最皮，
也不怕磕了碰了，上学顶着个紫布丁招人笑话。”男人无奈的摇摇头，替女人关上了房门。
“宝子，对不起，你嫂子这是又犯病了。”李大宝拍拍男人的肩膀，
将带回来的篮子放到地上，边收拾里面的东西边说给男人听。“哥，没关系的，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小牙会发生那种事，事已至此，也别说谁对谁错了，带去的东西，
我把小牙喜欢的给留下了，剩下的水果我拿了几样回来了，一会儿哥你啃几口，
剩下的让嫂子吃了，就说是小牙不喜欢吃的，让她有个念想，省的到时候又难受，
要磨你好久。”男人接过水果袋子，一手拎着，一手托着。“那你这回上山，
下了这么多天的雨，小牙的坟有没有怎么样？”李大宝放下篮子，拍拍手，掏出手机，
递给男人。“我拍了照片，哥，小牙的坟还开了花，你说这是不是证明小芽终于解脱了。
”男人托着水果袋子，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还有一件事，哥，
我上山的时候，碰到那个人了，他给了我一张卡，说是给小牙的补偿，我没要。”“对，
这事你做的对。”“可是哥，我一直搞不懂，小牙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想不开，
如果只是因为癌症，以她的性子肯定能扛过去。”李大宝说着，抬头看到男人黯然神伤，
把剩下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李大宝只好转移话题。“哥，你们吃饭了没，这雨大了，
我不好走，我给你做点吃的吧，一会儿嫂子醒了，又要喊了。”男人勉强抬起头，
冲着李大宝点点头。————自清明雨后，阴雨转晴又转多云，将将过了一月有余，
才正式进了晴暖时节。李小牙跟李大宝是叔侄俩，李大宝是李老爷子老来得子的宝贝疙瘩，
李小牙是大哥的独生女，除此外，李大宝还有个二姐，早年嫁给了个外地军人，
后来就跟着人家回到老家，很长时间才会回到晋城看看他们。说起这李小牙，
那可谓是当代女侠，那是顶了个聪明脑袋，梦想着行侠仗义，打小就在巷子里称王称霸，
后来赶上浪潮下海经商，那也是衣锦还乡，只可惜不知道为何，
一个人大半夜的啃了个全家福煎饼果子以后，就跳河寻了短见。李大宝从老宅子回来以后，
心里总不是滋味，虽然是叔侄，但他一直都把小牙当做是自己的妹妹来看待，
两人就差了两岁，虽然打闹不少，但说起快乐时光，李大宝还是会嘴角微微上扬，
兴起时还会开怀大笑，活叫人笑他是个疯子。李大宝有家修车厂，虽然不大，
但也是生意蒸蒸日上，吃穿不愁，可就因为李小牙的事，那是两天打渔三天晒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