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长泽揉了揉眉心,黑着脸道:“秦翠,你今年几岁了?”
我笑道:“谁规定六十五不能离婚?”
柯长泽打开我递过来的协议不耐烦道:“我现在没空,你先回去。”
“怎么,葬礼都办完了你还要忙什么?”不等他回答,我继续道:“也是,喜欢的人现在丧偶,你可不是得上赶着去献殷勤。”
林淑珍弱弱道:“秦翠,你怎么能这样讲话,我和长泽之间清清白白。”
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都快入土的人了,能不能把舌头打直了说话,我听着怪恶心的。”
“秦翠,你太过分了。”顾长泽把林淑珍护在身后道:“我们的事回家再说。”
“好,我也不想在这里和你吵,协议你签好字拿回家。”
我是个急性子,决定了的事半点也拖不得,如果不是这两天联系不上柯长泽,我也不想在墓园和他说离婚的事。
原本我以为,他会很乐意和我离婚,然后抓紧去追林淑珍。
但他却故意躲着我,不回家不接我电话。
他怎么想的,我不在意,我只想赶紧和他撇清关系。
得知他还在继续上班,我马不停蹄的赶去学校。
终于在办公室里等到了柯长泽。
他下课回来,见我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转头就往外走。
我拉住他胳膊,气愤道:“柯长泽,你躲什么?痛快点,赶紧签字离婚!”
柯长泽挣脱,关上办公室的门,低声道:“小点声,离婚是什么很光荣的事,你要嚷到全世界都知道?”
“只有心虚的人才怕丢脸,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我不怕别人知道,我问心无愧。”我冷笑道。
柯长泽沉下脸,韫声道:“秦翠,你一大把年纪了,抽风闹什么?我和你结婚五十年了,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离婚?”
我冷哼一声,别过脸,心里涌起一阵悲凉。
到底是他伪装的太好,还是我眼瞎,我竟然和他过了五十年。
其实过往的很多事,都能看出些端倪,只是我自己说服了自己。
人人羡慕我们相敬如宾,从不吵架,其实真正相爱的夫妻,哪有不争吵的。
柯长泽不爱我,所以对我的事便也不在意,我发再大的火,也影响不了他的情绪。
我们没有孩子,我原以为他也不喜欢孩子,但葬礼上,他总是抱着林淑珍的孙子,耐心哄他睡觉,满脸慈爱。
他主动结扎,其实只是不想和我生孩子。
“我不会离婚的,我是个知名教授,这对我的声誉不好。你年纪也大了,又没有退休金,没有孩子,离婚了你靠什么生活。”
柯长泽还在冷静分享离婚的弊端。
“柯长泽,你明明不喜欢我,当初追我时写的情书还那么动人。写信时,你心里想的都是林淑珍吧?”我淡淡道。
柯长泽脸色青白交替,嘴边的话硬生生憋回去。
我把离婚协议摊在桌上,推给他。
“离婚对我们都好,和一个不爱我的人生活了五十年,我也倦了。房子归我,财产一人一半。”
柯长泽举起笔,手腕颤动,半天才落笔签好名字。
“秦翠,对不起。”柯长泽如劲松般挺立了一辈子的腰杆塌了,他颓着肩颤颤巍巍,半天盖不上笔帽。
柯长泽搬家那天,林淑珍也来了。
柯长泽沉默的清理打包东西,林淑珍穿着一身黑色旗袍,头簪一串珍珠编成的珠花,站在客厅中央。
轻声叮嘱他,日用品就别要了,她那里都有。
侄孙得知我们离婚的消息,咋咋乎乎冲进门。
“二爷爷听说你要离婚?”
这孩子和我们很亲,往来也频繁,是我看着一点点长大。
我拉着他的手,忍不住流泪道:“好孩子,以后想二奶奶,随时过来玩,二奶奶给你烧好吃的。”
侄孙苦着脸道:“你们老两,是真打算离婚?”
我点点头:“我们已经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