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力巴不敢看他眼睛,“我……”不等他把话说完,
乌勒闵犽又笑着打断了:“怎么胆子这么小,我又不吃人。嘎力巴,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打我脸时张狂的样子。”嘎力巴浑身一震。他手悄然握紧弯刀,
余光盯准乌勒闵犽,趁他不备,猛然抽出刀来向他脖子挥去!乌勒闵犽事先预料到了一般,
及时往后一撤,避开了刀刃。嘎力巴再攻,他便再退。四下人都避开了,没有一个来劝架。
嘎力巴见乌勒闵犽只顾着躲闪,心下不由一喜——看来他是病还没好,无力反抗,趁此机会,
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他,从此他嘎力巴就是正儿八经的老大了!嘎力巴攻势更猛,
弯刀划破了幄帐。乌勒闵犽翻身出去,嘎力巴紧紧追上。外头人更多,他必须利落击杀,
不给他获救的机会!拿定主意,嘎力巴举起了弯刀。也是此时,
他听见了乌勒闵犽的一声低笑。这笑声不怀好意,嘎力巴横眉怒目,弯刀用力劈去!
乌这回勒闵犽却没再躲开,反而扣住他握刀手腕,拉近,提起,背负重重摔下。
嘎力巴后背闷声落地,不待他反应,腕部又被踩住,脚底用力碾压,
剧烈痛楚使他不自主失力,松开了刀柄。乌勒闵犽捡起他的弯刀,微微地俯下身,
用刀身拍打他的脸颊,“嘎力巴,你有志气不错,可你不该切了别人手掌、踩断别人肋骨。
那可是梁国来的和亲正使,据说还是皇后的弟弟。”嘎力巴倒是愣住了,“什、什么肋骨?
什么正使?我没有做!”乌勒闵犽笑了笑,“还狡辩。”他一手捏住嘎力巴的下颚,
迫使他张开嘴巴,同时将弯刀尖头塞进去,胡乱地搅了一通。嘎力巴剧烈挣扎,
发出痛苦至极的闷哼。乌勒闵犽收了手,鼓励他:“说句话我听听。
”嘎力巴双目通红地盯着他:“唔!唔唔!”什么话也说不出,嘴巴漏出条缝隙,
暗红血水顺着嘴角狼狈滑落。乌勒闵犽满意地点头,松开他,随意将弯刀丢弃在地。
他低头发现手指上沾了点血,嫌弃地皱了皱眉,掏出帕子来擦手,
同时头也不抬地叫了一声:“晃扎。”黑脸壮汉目睹了刚才那幕全程,忙举手答应:“哎!
我在!在这儿!”小跑到了近前,晃扎笑呵呵地搓搓手,“来了,哥。犽哥,有什么事?
”乌勒闵犽含笑看他一眼,道:“去叫三王子,就说我抓到了伤人凶手。
”晃扎想也不想地点头,“得嘞!”·萧持盈已上过药,左随明却还在帐中赖着。
她不着痕迹瞥他一眼,垂下眸子戴耳坠,寻摸着找个什么缘由送客,忽闻帐外嘈杂声响。
耳坠戴好了,萧持盈又看向左随明,问:“外边怎么了?”“不太清楚,”左随明淡定接话,
“松萝,你出去看看。”松萝朝萧持盈看来。她笑了声,“去看看吧。”松萝应声出去。
好一会儿后,她回来禀报:“殿下,他们抓住了伤宋大人的凶手。”萧持盈一愣,
不自觉站起身来。松萝忙加紧了往下说:“那凶手本欲潜逃,幸而四王子及时阻拦。
凶手畏罪,自断了舌头,场景太过血腥,殿下还是不要去看了。”萧持盈听明白了,
也想明白了。乌勒闵犽找了替罪羊。“你见到那凶手了么?”萧持盈问。“见到了,
”松萝回答,“他的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萧持盈记起昨日见过的那个刀疤脸,
彼时就在这帐中,他俯下身,在乌勒闵犽的脸上拍打了两下。他还挺记仇。萧持盈缓缓坐下,
转头望了一眼左随明。左随明正若有所思地瞧着她,表情显然是一句:没那么坏,是吧。
萧持盈默默移开视线,装作无事发生,并为自己方才举动找补一下,
“晚些我再去探望宋大人。”左随明无声地笑笑,拂袖起身,“好了,凶手既已伏法,
微臣告辞了。”萧持盈应声:“好。”宋愆这一伤,仪仗队又停了两日。
直到大夫说伤势已无大碍,可以动身,乌勒骆沙与萧誉两相商议,仪仗队这才缓缓开拔,
往西支城而去。惠风和畅,萧持盈在马车上无所事事,听到扑扇的声响,
有什么落在了马车边沿。她探身看去,竟是一只海东青。看毛色,是乌勒闵犽的曳影。
曳影歇在那儿,转动脑袋看向萧持盈,眼神谨慎而又锐利。萧持盈思忖片刻,
拿出之前剩下的半块饼子,掰了小半喂给它。曳影看看她,试着吃了两口。
许是觉得味道不错,又吃了两口。吃完了,它抬头看来。萧持盈欣然,又给它掰了一点。
吃下半块饼子,曳影的眼眸都柔和下来,还主动往她身边挪近了些。萧持盈试探性地伸手,
触碰到曳影的头顶,它也没有反抗,更没有躲开。萧持盈愉悦地弯了弯眉眼。有曳影作伴,
后半段路途也就不那么无趣了。待到西支城下,萧持盈才拍拍曳影的脑袋,“去找他吧。
”曳影会意,展翅飞起,往后边去了。城门大开,城中驻军在两侧整齐列队,
百姓听闻梁国公主到来,也都纷纷赶来翘首以盼。这阵仗倒是叫萧持盈害羞起来,
四面绮帐都放下了,她微微地低下头,没有胡乱张望。“公主!”“是公主吗?
”“……”热闹喧杂,突然有几人冲破了列队,向着马车挤过来。
卫队立刻上前阻拦:“退下!”那几人嬉皮笑脸:“我们就想看一眼公主!”“看过了就走!
”冲在最前边的男人探出手,眼看着就要扯开帐子——忽闻凌空长啸,
曳影不知从何处迅猛俯冲下来,狠狠朝男人啄了过去。“啊!”男人惊叫一声,往后退了步,
抬手捂脸,摸到了一手的血,
而后袭来的是眼部的剧烈痛楚——他的右眼被曳影生生扯了出来!
曳影对这类肉一点儿不感兴趣,还没饼子香呢!随口丢在路边,辗转落在马车顶上,
居高临下,向众人发出示威的鸣叫。卫队终于抽调过来,拿住了闹事之人。仪仗队继续前行,
萧持盈悬着的心却迟迟没有落下。刚才那个男人扯动绮帐的同时,
她看见了他藏在袖中的短刀。刚才男人,不止是来看她,还是来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