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上车后,我很懵。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好像没熟到这种程度。
他说:“系安全带。”
不想死的我乖乖系上。
“你去哪?”
我抬头盯着他,满脸问号,不是你拉我出来的吗?
被我盯久了,他嘴角上扬,撇过头不再看我。
车窗外,霓虹灯快速闪过,无需多言,车窗降下,清爽的夜风灌入车内,像是能吹走一切烦恼。
我说:“谢谢。”
今天本来是个很糟糕的日子,结果一切好像因为他的出现变得没那么难堪。
他张口想说什么。
结果手机适时响起。
是徐巳瑜。
难得,以往都是我打十个电话都不回一个,现在居然会打过来。
接听后,耳畔旁响起娇俏的女声:“周小姐,对不起,打扰了你们道德婚礼。我没想到一个电话就让巳瑜会赶过来。”
“我待会亲自向你道歉。”
隔着听筒我都闻到了一股茶味。
她想到了吧。
每一次都想到了,所以故技重施,一而再,再而三,不厌其烦用了又用。
我没搭话,手机那头寂静了一会后,传来一阵窸窣,再传来声音时,已经换了对象。
“你刚出车祸道什么歉!”
“好好躺着养伤,婚礼又没有人命重要。”
亲密无间的打打闹闹。
我像自虐般迟迟没有挂掉电话。
直到红灯时,徐观卿用他修长的手指从我攥得发白的指尖抢过电话。
他讥讽道:“婚礼没有人命重要,所以新娘现在是我的了。”
然后手指轻轻一点,电话被挂断。
他低头看我正盯着他。
鼓着腮帮反问道:“有意见?”
我摇了摇头,即使没有他,我也会挂断。
“没有。”
急促的铃声又响起,手机在他手上转了一圈,又被他紧紧握住。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我不接电话了。
他挑眉问我:“接不接?”
“随便你。”我没什么心情同他分享这样的丑闻。
曾经求而不得的关心在触手可及后显得十分廉价。
他没接,直接帮我关机。
逛了一圈后,他没送我回家,将我送到了某家酒店。
我心情好了不少。
于是也给了他一个忠告:“于是你想找联姻对象,我可以帮你找别人。”
他顿时黑了脸,闷哼一声后,重重把车门一关,扬长而去。
离去前他骂我是胆小鬼。
我确实是胆小鬼,所有才会揪着那一点幼年时的温暖紧紧不放。
八岁时,妈妈和爸爸大吵一架后,爸爸甩门离开后,妈妈收拾好行李也离开了。
我拉着妈妈的手哭了很久。
她不舍,但是还是离开了。
给我留下的唯一一句话是:“小乖,每个人都应该先成为自己再戴上其他标签。”
“我想去流浪,去做根杂草,野蛮生长。”
而我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我期待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恰好徐巳瑜出现了。
他在他家的花园,摘了一簇风信子递到蹲在路口等妈妈的我。
生机盎然的花治愈了荒芜的心。
我抓着那点温暖熬过了妈妈不在的每一个日夜。
然而温暖的善意是明码标价。
他妈以第三者的身份登堂入室逼走了徐观卿的妈妈,知道名声于所谓上流人的重要性。
于是一开始和我的接触就是有意指使,为了融入这个圈子。
有目的的善意本身就容易变质。
特别是上了高中后,每次我跨越半栋教学楼等他放学时。
他的狐朋狗友笑着说:“徐哥,你童养媳来接你回家了。”
那时他对刚认识的陈思思有着强烈的好感,耳垂因为生气染上了一抹绯红。
朦胧的少男少女心思因为我的出现变得十分尴尬。
陈思思生气离开。
而留在现场的徐巳瑜冷漠地盯着我。
表面和平撕破,幼年时送我风信子的男孩变成了一头咬人的恶狼,声声刺骨:“周书,我讨厌你,你看不出来吗?”
“谁想和你一起回家?”
徐巳瑜忘了,和他一起上下学是两家父母幼年时就做好的约定。
我倒在地上很久没有起来,沙子进了眼。
蝉鸣不止的夏天,我的心被泼了一桶冰水,尴尬至极。
看到我丑态还有路过的徐观卿。
他倚在门口,遮住斜进门的阳光,还有好事者的目光。
等我哭够了。
他说:“胆小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