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儿子和儿媳妇都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坐在冷冰冰的家里吃了晚饭。
我知道,这是儿子对我的惩罚。
他和他爸真的很像,一生气,就喜欢冷战。
每次争吵,从来都是我主动低头,我讨好他们。
然后他们高高在上,勉为其难接受我的道歉。
可他们在我心里,真的太重要了,我愿意一而再再而三迁就他们。
这平静和谐的生活,都是用我的委屈来填补的。
我想到自己这几十年的委屈求全,心里的疲惫一下子涌上心头。
此时微信提醒我,儿子朋友圈更新了动态。
我漠然地看着,可多年的习惯还是让我的手下意识点进去。
他发了一个视频。
一打开视频,就是几个人围着乔眠在吃蛋糕。
我的丈夫,我的儿子,我的儿媳妇,我的孙子。
我最重要的几个家人围着她,在陪她过生日。
而我,一个人孤单在家里,吃着冷掉的饭菜,味同嚼蜡。
分完蛋糕后,许嘉年握着乔眠的手,一同书写了一副对联。
画面十分温馨,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小孙子更是奶声奶气叫着乔奶奶,还乖乖坐在她的怀里吃着蛋糕。
儿子和许嘉年的冷漠都收了起来,在乔眠面前露出的都是温柔和耐心。
我呆呆看着,浑身像被冷风穿过,凉到了心底。
“叮咚”
恰好此时,银行卡短信发过来一声“生日快乐”。
冰冷的文字,却让我有一瞬间的熨帖。
是啊,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可不是每一个人的生日,都是会被人放在心上的。
我顿时下定了决心。
这样的家人,我不要了。
我直接拨通了儿子的电话,因为许嘉年为了死得逼真,甚至把手机号注销了,我联系不到他。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嘈杂的背景音中传来儿子的声音。
还不等我开口,他就已经开口了,声音里隐隐带着得意,
“妈?你终于知道自己错了?”
“只要你不无理取闹,我已经和爸说好了,等眠姨生日过了,他就会回家看你的。”
我不禁冷笑一声,
“好啊,让他直接回家和我离婚。”
“这才对......什么?离婚?妈你疯了吗?”
或许是儿子的声音不自觉拔高,许嘉年听到了。
一阵窸窣声之后,他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如既往的清冷,
“秀珠,我知道这件事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可我也是怕伤害到你啊,本想等过几天就告诉你我还没死这个好消息的。”
“既然你提前知道了,也好,记得帮我把书房打扫干净,我过几天回家还要用呢。”
他云淡风轻地说完,语气里甚至没有一丝对我的愧疚,反而已经自然而然使唤起了我。
我捏了捏眉心,失去了以往对他的耐心,直接打断他的话,
“你要是喜欢的话,就让乔眠给你收拾书房吧。”
许嘉年的声音一下子顿住,随即带了几分怒意,
“沈秀珠,在说我们的事情,你把阿眠扯进来做什么?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不要用你龌龊的思想来揣度我们之间纯洁的关系。”
“我可告诉你,阿眠现在是越剧团的指导老师,不许你到外面胡说败坏她的名声。”
听到他到现在还在维护乔眠,我冷笑道,
“如果我非要出去败坏她的名声呢?”
“那我就和你离婚!”
“好!离婚!你说的!”
“你......”
许嘉年被我气得喘不过来气,他已经六十几了,不年轻了,身体早已承受不起情绪的大起大伏。
他大喘了一口气后,才继续说道,
“沈秀珠,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只是和阿眠一起聚一聚吃个月饼而已,况且辰佑他们都在,我们光明磊落,你有什么可闹的。”
儿子的声音也从手机里传来,带着烦躁,
“就是,妈你已经一把年纪了,还在这里作什么,一顿饭而已,你就要和我爸离婚吗?”
然后我听到他故意压低的声音,
“爸,你别理我妈,这还作妖上了,冷她几天自己就好了,不要惯她这臭毛病。”
听着他们的话,我庆幸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把脑子里的水都流了出去。
否则,以前那个我,只会想,自己是不是又是哪里没有做好,父子俩才会这样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