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根子清净以后,我拿出包里的旧相册,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里面是我和苏云亭四十年的回忆。
我们以前也经常去游山玩水,他会认真记录每张照片背后的故事,也会给我写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习惯变了,变得不复存在。
看着那些泛黄的老照片,我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埋进被子里失声痛哭。
人生能有几个四十年啊,我的四十年,就这样逝去了。
整理好心情以后,我报了个老年旅游团,想重温年轻时遍览群山的美好愿望。
大家多是两人结伴,只有我和另一位男士落单。
我将拍下的风景都发在了网上,即使构图奇特,也收获了不少夸赞。
苏云亭也给我发来信息:
“明月,我不在,就让山野清风与你作伴。”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早些睡。”
“沙漠奇景真是壮观,如雪一般潇洒,如风一般浪漫。”
当然,他的信息轰炸,也不光这么文艺,还有非常接地气的。
“我的底裤放在哪儿了?”
“家里的燃气卡在哪,我不会弄,该怎么充?”
“煮面条应该先放水,或是放面条,还是两个一起放?”
我不厌其烦地回答每个问题。
但海边吹风的时候突然把我吹醒,果断点了删除键,世界彻底安静。
这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是那位同样落单的男士。
他满口纯正的京腔,微笑着问我:
“请问,您是张明月女士吗?”
我完全不觉得意外,毕竟都是一个团里的,知道我的名字也很正常。
然而,男人却神秘兮兮地说:
“您忘了!在西大家属院,我们见过的,我叫温长青。”
我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当年家里反对我和苏云亭谈恋爱,非要逼着我去相亲,温长青就是其中一个。
他毫不吝啬对我的喜欢,还当场打起了快板,逗得人哈哈大笑。
可那时我心有所属,果断拒绝了他。
我记得,温长青长得很板正,跟眼前的人完全不像。
看见我满眼疑惑,他不好意思地说:
“退休后过得太好,发福了,你认不出来也正常。”
我点点头,礼貌与他交谈,不知不觉竟聊了好几个小时。
温长青的爱人在国外去世,他孤苦伶仃,所以选择回国探亲,结果被儿子硬塞进旅游团散心。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我。
他跟年轻时一样,幽默风趣,逗得我捧腹大笑,心情都好了不少。
得知我正在办理离婚以后,温长青没有惊讶,而是笑着安慰我:
“任何时候重来都不晚,你很勇敢,真的!”
随后我们结伴同游,在全国各地留下自己的足迹。
然而好景不长,下一站还没启程,我就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