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输赢已定
“疼……妈妈，我疼……我好疼啊……”
可可躺在床上，小小的脸上，全是痛苦。
“不疼，妈妈吹吹啊。”我含着眼泪，作势吹可可的身上。
我也知道这不过是假象，抽骨髓那么痛，又怎么可能是吹吹就能好的？
“方先生，阿丹更换骨髓后情况良好……”
外面飘来医生的声音，我听了，连忙站起身，冲到外面，拦住正要离开的男人，“方梓琛，原来你所谓的做检查，就是让可可换骨髓给罗菁菁的孩子！”
我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仿佛有些不认识他一样，“你知不知道，抽骨髓有多痛！”
我的心又有多痛！
方梓琛看向我的眼中一片漠然，“让开，我要去看阿丹。”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阿丹？可可就在旁边的病房你不去看，你却要去看那个女人的孩子。方梓琛，你心里究竟还有没有我？”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方梓琛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个吝啬的笑容，“我心里有没有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这句话，像是一支箭，狠狠地扎到我心上，痛得我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对啊，方梓琛心里有没有我，我不是早就知道吗？
他心里有的人，从来都是罗菁菁啊。
如今罗菁菁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不知道跟谁生的孩子，方梓琛就能为了罗菁菁，而让养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可可去做骨髓移植。
我刚才那个问题，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方梓琛说完那句话，再也不看我一眼，肩膀轻轻地撞了一下我，径自从我面前离开了。
“可可还痛吗？”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然而我听见了，却忍不住汗毛倒竖。
我转过身，就看到罗菁菁一身华服站在她身后，巧笑倩兮，对比起一身狼狈的我，好像仙女。
明明，我才是那个从小金尊玉贵被人捧在手心的女孩子。
罗菁菁，不过是个攀上方梓琛的孤女罢了。
我不想看到罗菁菁，“你来干什么？”
罗菁菁走过来，冲我笑道，“当然是过来看你们啊。”
她伸出手来，要去碰可可，“哎呀，真可怜，小小年纪，因为妈妈的不成器，就要让你吃这么多苦——”
“罗菁菁，够了！”我一把打掉她的手，“你什么时候能做个人？”
“做人？哈。”罗菁菁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文悦，你心里一定很不忿吧？我什么都比不过你，成绩没你好，家世没你好，长相也没你好，但偏偏方梓琛他就是喜欢我。我当不当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便是我生了孩子，方梓琛依然这么喜欢我，依然毫不犹豫地让你的孩子换骨髓给我的孩子。”
“所谓的检查，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方梓琛是想从你孩子身上抽造血干细胞，换给我的孩子。要不然，你以为他这段时间会对你这么温柔？”
我一瞬间全身都没有了血色，我摇了摇头，“不……我不信……我不信……”
罗菁菁看到我这个反应，很是开心，“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她凑近了我的耳朵，“阿丹，本来就是方梓琛的孩子。”
我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不，不可能，不可能……
我不信，我要去问方梓琛。
我转身就跑了出去，“梓琛，梓琛——”
我一把拉住正在跟医生探讨阿丹病情的方梓琛，“罗菁菁的孩子是不是你的孩子？”
“文小姐，你冷静点儿。”
“文小姐，你不要这样……”
方梓琛身边的人立刻冲上来要拉住我。
可笑，我嫁给方梓琛三年，至今人家依然称呼她是“文小姐”。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挣脱开身边的人，死死地拉住方梓琛的袖子，非要他给个答案。
方梓琛眼中露出一丝不耐，“文悦，你又在猜忌什么？”
他一把挥开我，“我早就说过了，阿丹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孩子你依然要让可可受那么多苦，就因为他是罗菁菁的孩子？”我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你为了罗菁菁，就可以……就可以无视我和孩子的痛苦……”
我抓住他的衣服，不住地摇晃，“我不信你会这么对我，梓琛哥哥，你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方梓琛任由我抓住自己的袖子，在一旁一眼不发。
“不……”我倒退了一步，“你不是不知道抽造血干细胞有多痛，可可还那么小啊……你怎么忍心？”
“你怎么可以这样？可可还那么小，你怎么可以这样……”
方梓琛蹲下，“阿丹也还小，你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阿丹去世吗？”
“她的孩子生病，就要我的孩子痛苦吗？”我不可置信地看向方梓琛，“可可也还是个孩子啊！”
而且还是我亲哥哥的孩子。
我想起哥哥临死前，把孩子交到我手上时的样子，忍不住泪流满面。
对不起哥哥，我没有保护好可可……
我唯一的亲人啊……
方梓琛看到我这样子，低声说道，“文悦，我说过，只要你答应做完这场配型，从今往后，方太太这个位置，你想坐多久坐多久。甚至，我们还能有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会对你和孩子，都很好的。”
“这句话依然有效。”
他的话，像是一个美丽的陷阱，让我不由自主地陷进去。
我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手心。
我做梦都想拥有一个跟方梓琛的孩子，可是，可可那可是我哥哥的孩子啊……我不能这么自私！
我摇了摇头，“不，我不能这样做。”
方梓琛耐心终于告罄，“文悦，你不要无理取闹。菁菁已经很惨了，你能不能善良点儿？”
“是，我是不可理喻，因为受到伤害的人不是你们！”我站起来，“我问你，婚前那次检查，是不是就是想知道孩子的骨髓型号？如果不是骨髓配得上，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娶我？”
方梓琛脚下一顿，没有做声。
哈。
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方梓琛怎么可能突然要娶我呢？原来一开始，就是打算利用我！
一双修长笔直的小腿出现在了我面前，我抬头一看，发现是罗菁菁。我冷漠说道，“你现在满意了？我和我的孩子这么痛苦。”
“当然。”罗菁菁笑道，“看到你痛苦，我就开心了。不过，还有件事情你不知道吧？”
罗菁菁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其实阿丹，根本就不是非要你孩子的骨髓。我就是想看你们伤心，才故意跟梓琛这么说的。”
“溅人！”我大怒，抬手就朝罗菁菁脸上扇去。然而还没有打到她脸上，就被一只大手握住了。
方梓琛眼中满是怒火，“文悦，你想干什么！”
他一把推开我，“我都说了，菁菁命苦，你就不能善良点儿？”
我被方梓琛猛地推到墙上，撞得我身子一阵钝痛。
哈哈哈，罗菁菁无父无母，我不是一样吗？罗菁菁是孤女，我不是父母离世，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
怎么方梓琛就只看得到罗菁菁，看不到我呢？
不过是，不爱罢了。
冷，好冷……
仿佛又回到了哥哥离开的那天，好多的血，好多啊……
我被哥哥护在身下，一点一点，等着他的体温渐渐冷下去，一直冷，一直，冷到我的骨髓里。
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伸过来，轻轻抚上了我的额头。
“文悦？”
我猛地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方梓琛那张清隽的脸。见到是他，我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下。
他不是去送罗菁菁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叫医生？”
我摇了摇头。
方梓琛低头看着我，“小悦，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说着，他压过来，轻轻吻住了我的唇。
“不——”我连忙用手撑住他的胸膛，“我不要。”
可可还在医院，我哪儿有心情？
何况，这又算什么？
恩赐吗？
我已经这么卑微了，不想继续卑微下去。
方梓琛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他知道我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原本以为他愿意跟我好好过日子，我一定会感恩戴德的，可我居然拒绝？
我一把将被子掀起来，包住自己，“我想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方梓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起身出去了。
“怎么回事？”程澜一来就问我，“我听说可可被送去给罗菁菁的孩子做骨髓配型了？他那么小，抽骨髓那么痛——”
“程大哥，不要说了，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可可。是我不好……”我苍白着一张脸，一双眼睛又大又黑，看上去可怜极了。
程澜是我大学认识的学长，这么多年没少照顾我，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是上天眷顾我失去了哥哥，才把程澜安排到我身边。
程澜知道我也难受，没有苛责我。正要安慰我，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这么快就知道消息过来看望了？你们感情还真是好。”
程澜转头一看，就见罗菁菁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满脸讥诮地看着我们。
她不提还好，一提程澜就火大，“还不是你弄的！”他冲到罗菁菁面前，“这里不欢迎你，赶紧滚！否则，我可不保证我不打女人。”
“我也是担心文悦，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罗菁菁说着就朝屋内走去，程澜可不想她再接触我，伸出手来拦住她，“你滚——”
“啊！”他还没有用力，罗菁菁就朝后面倒去，正好倒在赶来的方梓琛怀中。
方梓琛抬头大吼道，“你干什么！”
“好啊，你还好意思说。文悦生病你不闻不问，她什么事都没有你就这么心疼。方梓琛，你简直欺人太甚！”程澜再也忍受不了，一拳打在方梓琛脸上。
方梓琛也不是好惹的，当即跟他你一拳我一拳地回击起来。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我急忙下床，想要拉他们，“你们别打了，别——啊！”
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推到我，我的头猛地磕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程澜见了，吓了一跳，连忙抱起我，“文悦？文悦？文悦你怎么样了？”
他抬起头，瞪了一眼方梓琛，“她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说完，就抱着我，朝医院赶去。
病房里。
方梓琛一把将那份亲子坚定书扔到我的脸上，“你怎么解释？”
我将那几张纸拿起来，仔细地看了一下，连忙抬起头，“可可不是我的孩子，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我话音刚落，手中的亲子鉴定书就被程澜一把抽走了。
他匆匆地扫了一眼，抬起头来看向方梓琛，“方梓琛，你又在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
他突然住口，转而说道，“文悦现在这么不舒服，你非要这会儿跟她提这些吗？更何况，这摆明了就是有人栽赃陷害！”
方梓琛看向我，“是不是栽赃陷害，我心里有数。”
“文悦，你真让人恶心。”
说完，方梓琛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恶心吗？
我抱住自己。
原来自己已经这么让他恶心了吗？
可是我生病了，方梓琛连问也没有问一声呢。
已经不知道是看了多少次了，走廊那边依然空荡荡的，恰如我此刻的心境一样。
最终，我还是放弃了，对身边的程澜说道，“走吧。”
那个人，不会来接我出院了。
程澜看向她，“小悦，要不然……还是不要回方梓琛那里了。他简直是个禽兽！”
我摇了摇头，“我……我还是想在最后这段时间跟他在一起。”
是的，这次入院，我被发现，脑袋里面长了个肿瘤，恶性的。
我活不了多久了。
最后这段时日，我只想跟方梓琛在一起。
即便，他恶心我。
程澜看到我这幅样子，嘴上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将我送回了方家。
我刚刚到家，脸上就被扔了一张纸。
方梓琛充满厌恶的声音传过来，“你看看你做的丑事。”
“这次我在医院，还专门让人给你做了全面诊断。医生说你根本就不能生育，因为打胎太多了。你告诉我，可可究竟是谁的孩子。我方梓琛究竟在养谁的种！”
我一把将那张纸抓下来，抬起头看向他，“荒唐！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么可能会因为打胎太多，没有生育能力了呢？”
“谁给你的诊断书？罗菁菁是不是？你叫她出来，我要找她当面对质。”
“够了！”方梓琛怒道，“明明是你做了丑事，你还想拖其他人下水。文悦，你真是让人恶心！”
“菁菁那么单纯，根本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你别把你的丑事，推到别人头上！”
罗菁菁单纯？
哈。
这真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所以你就认为我做了丑事吗？”我冷笑道。
方梓琛压低了声音，陡然变得危险起来，“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可可，究竟是谁的孩子。”
“谁的孩子重要吗？谁的孩子现在不照样是我的孩子？”可可身世特殊，我根本不想在谁的孩子上面纠结。
可是话落到方梓琛耳朵里，就变成了我非要给他戴绿帽子。
他顿时怒不可遏起来，一把将我拉到自己怀中，“你给其他人生，就是不给我生？你居然还要这样问我？”
“不可理喻！”我一边想从方梓琛的怀中挣扎出来，一边怒道，“你跟罗菁菁都有孩子了，凭什么来管我？”
方梓琛怒火更加旺盛，“嘶啦”一声，撕开了我的衣服。
……
这一场较量，女人注定是输家。
我拼死了一样，死活不让方梓琛碰我。
看着我身上青青紫紫的一片，方梓琛心中忍不住一痛，伸出去手去，低声问道，“刚才，我弄疼你了吗？”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我，我就忍不住一个哆嗦，连忙抱住自己，避开了方梓琛的手。
方梓琛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火，又“噌”地一声烧了起来。
他一把拉过我，让我强行面对他，“你这么讨厌我？”
我睁大了一双眼睛，“这句话不应该我来问你吗？”
不信任我，不爱我就算了，还要对我用强。
他对罗菁菁可不是这样的。
见方梓琛不回答，我冷笑了一声，“你对我，永远不会像对罗菁菁那样。”
“够了。”方梓琛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情都推到别人身上？明明是你不规矩，还妄想跟菁菁相提并论！”
方梓琛耐心告罄，站起身来，漠然说道，“我看你这段时间还是好好待家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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