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底到底是失落落的。
我拎着菜篮子,整个人有些闷闷不乐。
可在经过王婶家时,王婶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便又雨过天晴。
福儿虽然黏着叶眠卿,到底还是跟我亲。
我便笑着应道,
“福儿这孩子,大约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那一日,我是笑着走出巷子的。
哪怕每走一步,膝盖都发麻发疼,我的心底却是甜丝丝的。
……
现在,重新站在王婶家门口,我的心早已凉透。
王婶把雨伞凑到我头顶,一边絮絮叨叨牵着我的手,
“想去宿州,让你成二哥捎你一段就行。”
“你且等着,等他去套马车。”
王婶没有问我为什么。
一墙之隔,大约是她听到了沈识瑀的怒吼,亦或者听到了福儿扎心一般的话。
再或者,听到我隐隐的压抑的哭声。
她端出来一碗热汤面,
“丫头快吃,今天是你的生辰,可不兴掉眼泪。”
面有些坨,却还热着。
氤氲的热气烘着我的眼睛,本就哭干了的眼睛突然又潮湿起来。
我一口一口吃着面,鼻尖红红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碗里。
王婶把一支骨钗塞到我手里,
“生辰贺礼。叶丫头,骨钗不值钱,但这是婶子的一片心意。”
我点了点头,笑着将那支粗糙的骨钗插在头顶,
“谢谢,”
“这是我二十三岁,第一份生辰礼。”
也是,最后一份……
我跟着成二哥的车队一起出发了
在我生辰这天。
看着远处的房屋笼在烟雨之中,我想,福儿大约是满意了。
沈识瑀大约也是满意的。
毕竟,他从一开始求娶的,便是我的妹妹叶眠卿。
沈识瑀是读书人,又早早考中了秀才。
而我爹,是镇上的富户,生养了我和妹妹两个女儿。
妹妹叶眠卿聪敏活泼,打小要比我受宠得多。
在得知沈识瑀上门提亲时,父亲犹豫了。
那时的沈识瑀一无所有,除了一间漏风的屋,就只剩下一个秀才的身份。
爹怕妹妹跟着沈识瑀受苦,又贪图沈识瑀的身份和未来,便把我许给了沈识瑀。
我还记得新婚当晚,沈识瑀在揭开盖头时,那眼中一瞬间泯灭的光。
但他到底是个斯文知礼的读书人。
他朝着我深深一揖,
“娘子,识瑀这厢有礼了。”
斯文俊逸的读书人待我又极为温柔,我便渐渐沦陷在他的满腔柔情之中。
沈识瑀要读书,便顾不得庶务。
我便拈了针线,没日没夜刺绣,想靠着一点手艺讨个营生。
彼时灯光昏暗,沈识瑀占据了大半灯光读书,我坐在他对面,一针一线绣花。
大约是眼花,我扎了手,沈识瑀便捏住我的手指,替我吮去血珠。
他的眼中满是心疼,
“待我得了功名,必不教娘子再受这般多苦。”
我羞红了脸,却还是不肯松懈半分。
沈识瑀太瘦了,衣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看上去弱不禁风。
我用挣来的钱买鱼熬汤,想要给他补一补。
家中盛水的缸瓮里,也时不时放上一两尾鱼,只要沈识瑀回家,总能吃到新鲜的鱼肉喝上热腾腾的鱼汤。
可现在,我已经接连好几日没有买鱼了。
就在今晨早起时,沈识瑀还在叮嘱我,
“缸里的鱼吃完了,眠卿还在咱们家,你记得再多买几尾鱼回来。”
我顿了下替他穿衣的手,还是应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