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那天,是我的生辰。
原本答应陪我一起过生辰的夫君抱着我的妹妹,冲我吼,
“叶眠夏,她若有事,我必不干休!”
儿子也瞪着一双愤恨的眼睛,
“为什么小姨不是我的娘亲?!”
“你若死了,爹爹便不会左右为难了!”
“娘亲,你若真对福儿好,便成全爹爹和小姨吧……”
我决定成全他们。
可当我离开后,他们又后悔了……
福儿嚷了很久的千层糕被打翻在地,桌面一片狼藉。
就在刚刚,我的妹妹叶眠卿吃完我做的千层糕,突然腹疼不止。
“姐姐可是还在生妹妹的气?福儿年纪小,我只是看他读书太累,便自作主张带他放风筝。”
“是我的错……可姐姐,你便是再生气,也不能在千层糕里……”
她咬着唇,捂住腹部,眼泪无声流了下来。
一向淡然的夫君慌了神,抱着叶眠卿冲我吼,
“叶眠夏,她若有事,我必不干休!”
福儿也是满眼失望,
“为什么小姨不是我的娘亲?!”
“你若死了,爹爹便不会左右为难了!”
“娘亲,你若真对福儿好,便成全爹爹和小姨吧……”
我震惊得后退两步,就看到自己千宠着长大的孩子,追着夫君和妹妹一路跑了出去……
捡起地上沾染着尘土的千层糕,我掰了一块放在了嘴里。
福儿说过,千层糕很甜,像娘亲的味道。
可我却只吃到了咸涩的苦味。
就在夫君抱着妹妹离开时,我看到了妹妹手腕上的一串兽骨手链。
手链用狼牙打磨穿孔制成,是福儿亲手做的。
我以为是他送给我的生辰贺礼,没想到……
到底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在这个家的东西很少,少到一个包裹便可以把自己的衣服打包进去。
叶眠卿的衣服却很多,多到,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一般。
夫君沈识瑀曾亲着我的唇角安抚我说,
“眠夏,她毕竟是你的妹妹。”
“她现在无处可去,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你这个姐姐。”
“她既来了这里,必不能教她委屈了去。”
当时,我傻傻的以为,沈识瑀只是因为我,才对妹妹另眼相待。
可现在想想,沈识瑀不过是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大娘,”
我敲响邻居家的门,王婶打着一把破旧的伞开了门。
七月的雨并不大,却极恼人。
滴滴答答,仿佛没有停歇。
我任由雨珠滚进衣领,凉气一路往下,浇灭心口最后一点热气。
“沈家娘子?天下着雨,你怎么一个人往外跑?你家男人呢?”
她的目光在落到我身后背着的包袱时,突然住了嘴。
我紧了紧手里的包袱带子,强忍着打颤的声音,笑着说,
“听说成二哥今天要去宿州。”
“我正好也要去,不知道能不能能不能捎我一段路?”
成二哥,是王婶的儿子,也是山里的猎户。
福儿做手链的狼牙还是从成二哥那里讨来的。
还记得前几日时,我去坊市买东西,开着门洗衣服的王婶笑着喊住我,
“沈家娘子!前几日福儿还来讨要狼牙,说是要给重要的人做手链。我一想啊,你的生辰便在七月里。便知那小子是要送你生辰贺礼。”
“你家男人是读书人,儿子也知冷知热,你这当真是顶顶有福气哟~”
彼时我正生闷气。
夫君和儿子围着妹妹团团转,而我,无人怜无人顾,偏偏妹妹叶眠卿还提到我做的千层糕好吃。
沈识瑀便笑着说,
“眠夏也就在这方面专精一些。你若想吃,便让你姐去做。”
福儿也拍手叫好,
“千层糕!千层糕!福儿也要吃千层糕!”
妹妹便歪着头朝我笑,
“姐姐,姐夫和福儿都发话了,你做与我吃好不好?”
我勉强答应,由着他们笑闹成一团,一个人拎着篮子出了门。
做千层糕的米粉和材料需要穿过好几条巷子走很远很远的路。
我怀了身子,本就闻不得油烟走不了远路。
可沈识瑀的话,我从来不曾反驳过。
我永远会笑着说,“好,都听你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