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笑了,一脸平静地看着他:「陈以沫,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他噎了下,蹙了蹙眉,似乎真的在思考。
约莫过了半分钟,他神色不自然地偏过头去。
「都老夫老妻了,还记名字做什么?」
我看向儿子,问他:「你还记得妈叫什么吗?」
他挠了半天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多可笑,我勤勤恳恳为这个家付出了几十年,却没有一个人记得我的名字。
仿佛我是个边缘人物,不值一提。
我胯下诞下的血肉,也成了刺向我的尖刀。
眼眶里的泪轰然落下,我声音突然哽咽住了:「你们瞒得我好苦……」
儿子有些费解:「我们瞒你什么了?」
我面无表情地走进书房,将那个小盒子取出来,狠狠摔在地上。
「陈以沫,你告诉我,这些都是什么……」
盒子落地时,他怒目圆睁,手臂刚刚举起,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能是什么,不就是一些实验机密吗?我当时可是当着你的面放进去的。」
是了,当年陈以沫工作,因为技术有限,很多实验数据都是靠手写的。
那天他当着我的面,郑重嘱咐我,里面的东西千万不要乱动,要是数据泄露了,可是要吃花生米的。
我胆子小,每次打扫的时候都会有意避开这个盒子。
不小心碰到了,都要谨慎地四处看看,生怕被人知道。
所以,我不仅被骗婚,还和这个衣冠禽兽的男人生活了整整三十六年。
耳边至今还回荡着宋锦书的那句:「你知道沫哥正在做什么吗?」
以及他亲口说的:「我不喜欢农村女人,结婚这么多年,我都很少碰她。」
我忽然觉得自己也挺傻的,明明有迹可循,自己却视而不见。
结婚的时候,陈以沫喝得酩酊大醉,非要关上灯。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不想让我看见他脸红时的模样。
怀上儿子以后,他便找了个借口,说是打呼,怕影响我休息。
现在看来,他大概是在为某人守身如玉。
「到现在你还在骗我,有意思吗?难道真的要我当着全家人的面,将它一字一句地读出来吗?」
「你偷看里面的东西了?」他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声音拔高了好几度。
那个没有落下的巴掌终是落在我的脸上,伴随着清脆的响声。
「谁允许你看的,我们生活了一辈子,你怎么能这么龌龊,偷看人隐私,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瘫坐在地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心底像是被插进一把刀子,胡乱地搅弄,疼得人窒息。
这也是我第一次和他红了脸。
以往他整天在实验室做研究,我想着他哪里还有时间去外面花天酒地。
没想到,我的情敌不是比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不是端庄优雅的富婆。
而是一个年纪跟我不相上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