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深一时没反应过来。云晴菡在他家中时,一向是言听计从的,
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云晴菡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道:“王公子要明媒正娶娶我过门?
还让我做正妻?这话从何说起?王公子不是前些日子已经向孙员外家的二姑娘下了聘礼,
不日就要迎娶进门了吗?难不成,是打算让孙二姑娘做妾的意思?
我听说知府大人还是孙二姑娘的嫡舅舅,虽说孙二姑娘是庶出,
知府大人竟同意孙二姑娘做妾不成?”古代妾室地位低贱,连带着娘家人也都被人瞧不起。
李知府听了这话,果然脸色霎时间铁青起来。“云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编排嘲笑本官!
本官的外甥女,怎会与人做妾……”李知府话说到一半,蓦地反应过来,打住话头,
沉声道:“云氏,本官念你被奸人强行掳走,受了刺激才出言无状,不治你的罪了!
王深为了你不惜不顾前程状告钦差大人也要救你,可见对你一片情深,便是不娶你做正妻,
纳你做妾也不算亏待你了!你既然是被钦差大人强抢至此,便快些如实将真相说出来,
画了押,跟着王深回家去吧!”云晴菡一脸茫然看着李知府,
无辜地问道:“知府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民女何曾被钦差大人强抢至此?
民女日前与孙家二姑娘出游,的确差点被歹人强抢了去,幸好遇见钦差大人,
是钦差大人出手救下民女。民女感激大人救命之恩,又无家可归,这才以身相许,
甘心做大人的侍妾的。知府大人所说钦差大人强抢民女之罪,全然是空穴来风,绝无此事。
反倒是……”云晴菡冷冷地瞅了一眼王深,然后才说道:“大人,民女也有冤屈!
民女被无赖当街强掳之事,实际是这王深与孙春香合谋,暗中买通了无赖掳劫民女,
要将民女卖去青楼去的!若非钦差大臣救下我,民女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大人既然深夜为百姓请命不惜得罪钦差大人,自然是绝不会徇私枉法的,
还请大人立刻抓了王深和孙春香,为民女做主!”这些话,自然都是假的。只不过,
她没有说出来的真话,比这谎话还要更残酷千倍万倍。原主绣工好,
王家便让她日常绣些绣品拿去外面卖。孙家二姑娘孙春香本是庶女,记在孙家主母名下,
但依旧在孙家备受欺辱,因为派下来的针线活赶不过来,才偷偷到外面找人买绣品交差。
原主绣工好价钱又低廉,时间久了,便和这孙春香熟识起来。得知孙二小姐的遭遇后,
原主更是不惜日夜辛劳,也不知道无偿替她绣了多少东西,两人因而成了甚好的闺中密友。
王家也因此借着这层关系和孙家有了些许来往。得知王深花银钱钱进了县学之后,
孙春香对王深霎时间热络起来,隔三差五地就要去王家“看看”原主,吐吐苦水卖卖惨,
临走再拿走不少无偿绣品。一来二去,王深和孙春香估计便勾搭上了。
原主被王家关了三天后,孙春香出现,告诉了原主王深已经向孙家下聘,
不日就要迎娶她进门,还恶毒地骂原主是狐狸精,
让她打消了做王深妾室的念头、等她进了王家门,就会将原主卖去青楼,
让原主再也无法狐媚诱惑王深。还告诉原主,王家也已经同意了将她卖入青楼之事。
原主受到双重背叛,因此才心如死灰。但她心地善良,
一直感念王家这么多年来对她的收留之恩,因此还是答应了扮做侍妾诬陷钦差大人,
成全王深的前途。她去时,本就未曾打算活着回来。只不过,她到死也没料到,
王深给她的让她‘自救’的蒙汗药是穿肠毒药。毒杀钦差大人,若是成功,
她这个凶手自然是死罪。若是失败,钦差大人又怎会饶了她?所以,
王深和孙春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活。李知府脸色铁青,阴狠地瞅了王深一眼。
王深心中一惊,不由得一个瑟缩,也顾不得别的,赶忙堆了个笑脸,
温声道:“晴菡……菡儿,你在说什么?什么我和春香要把你卖入青楼?
你……你定然是被吓坏了才会记忆错乱!你分明是被钦差大人强抢了去的!
你快些在知府大人面前指认这狗官,大人定然会为你做主的!等你回去,
我……我一定说服春香,纳你做妾……不,娶……娶你做平妻……”他好不容易入了县学,
又攀上了通州首富孙家,不日就要成知府大人的外甥女婿了,若是背上了诬告钦差的罪名,
那他的前途可就全毁了!现在先稳住云晴菡,绝不可得罪了知府大人。等事情过了,
再好好料理这贱人,日后是发卖还是直接想个法子除掉,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云晴菡嘲讽地笑了一下,并没有理会王深,而是再次对李知府说道:“知府大人!
民女已经是大人的侍妾了,这王深还说什么要纳娶民女做妾之类的混账话,
分明是当众调戏民女,毁坏民女的清白,乃至给钦差大人脸上抹黑!
知府大人难道要因为王深是你未来的外甥女婿,所以徇私枉法吗?
”云晴菡泫然欲泣地控诉道,一边装作委屈地仰头看了钦差大人一眼。她适才撒谎说的话,
可都是帮着洗清这位钦差大人身上强抢民女的罪名的。这钦差大人应该不会蠢到拆穿她,
而是会顺着她的话头演下去,‘替她作主’才是……吧?
李大人脸色黑到了极点:“大胆刁妇……”他刚开口,蓦地一个声音冷冷地斥道:“够了!
李大人的外甥女婿诬告本钦差,李大人便全听全信。现在本钦差的小妾喊冤,就成了刁妇了?
本钦差看李大人才是一心污蔑本钦差吧!”此话一说,李大人浑身一震,踌躇一会儿,
才微微抱拳颔首,颤声道:“下……下官不敢。”最关键的人证反供,
今日设的局怕是不成了。李知府后台再硬,他自己也就是个芝麻官,最先想的,
自然是先自保,好歹要给自己留些后路。钦差大人睨了地上跪着的王灿一眼,
这才冷声道:“那就好。还是李知府识时务。既然如此,这王深诬告本钦差,
再兼当众调戏本钦差的爱妾,实属胆大包天。论律,当割去舌头,杖责一百,罚苦役三月,
一族流放三千里。冷炎,拉出去即刻割去他的舌头,杖责之后还不死的话,
发配北地给披甲人为奴!”“爱妾”这个称呼让云晴菡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是谁刚刚才给她灌了毒酒还差点掐死她的……这男人变脸变得真快……“是!”冷炎应道,
一边已经抓住了王深,往外拖去。“不要啊!不要啊!菡儿!你救救我!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都是受了知府大人指使,他许我事成之后,便可让我考中秀才,
日后举人也不在话下,草民这才击鼓喊冤,诬告钦差大人的!大人恕罪!
大人恕罪啊……”王深被吓得霎时间鬼哭狼嚎起来。李知府一听王深这样说,
一下子气急败坏:“王深,你……你胆敢污蔑本官!来呀,还不立刻把他打死!”“李大人!
滥用私刑,杀人灭口,你好大的胆子!冷炎,一并拿下!”男人再度冷声斥道。此时,
一旁的梁将军突然冷笑道:“且慢!”男人抬眼淡淡地瞅了他一眼,
不咸不淡地问道:“怎么?莫非梁将军也与李大人沆瀣一气,参与构陷了本钦差不成?
”梁将军冷笑:“钦差大人好大的威风!我看你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本将今日前来,
实际上是接了密旨,钦差大人勾结南越贼子意图谋反,圣上密旨就地正法!来呀,
还不将这宅中所有叛贼全数拿下,一只苍蝇都别让逃出去!敢反抗者,杀无赦!”说着,
梁将军已经抽出身旁手下的配刀,直取钦差大人而来!云晴菡就在旁边,看到明晃晃的刀,
说心里不慌是假的。好在,男人还算有些良心,抬手猛地将她推进床榻里面,
一边命令道:“冷炎,派人护着她。”冷炎应道:”是!”云晴菡甚是乖巧地躲到了墙角。
说话间,男人手中长剑一翻,已经一剑刺穿了梁将军的咽喉。这时,
府外却蓦地传来一阵骚动,有人高声喊道:“楚王九殿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