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宗门赶下山后，我在一座小城里开了家酒馆。日子久了，
我的酒馆里竟成了老弱病残的聚集地，比如，盲眼的乞丐，带娃的寡妇，
和颤颤巍巍的老夫妻。师尊强行将我带回宗门那天，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
盲眼乞丐叹了一口气，手里枯树做成的拐杖就变成了一把剑，
剑尖一闪而过的青芒昭示着它的不平凡。寡妇怀里的小孩摊开了从出生起就一直紧攥的拳头，
露出一块灰扑扑的石头。寡妇牵起小孩的手，笑眯眯地说：“我们去救姐姐。
”路都走得颤颤巍巍的老夫妻对视一眼，齐齐变成了二十来岁的青年人模样。如此一变，
二人的模样，竟与天下第一宗门前立着的石像别无二致。……01“阿诺，我给你打扫酒馆，
你再给我一两酒，好不好？”穿着一身灰衣的中年男人趴在柜台前，讨好般询问。
我瞥了眼他犹带醉意的脸，继续翻起了账本。“我才给你弄来的新拐杖，
又被你弄成了这副模样，罚你今天没有酒喝。”此人叫景常，是镇上出了名的盲眼乞丐。
我见他目不能视，实在可怜，便留他在酒馆里，干些简单的活计，管他的食宿。
他记性实在好，走过一遍的路，听过一遍的声音，都会记得，因此，虽然眼盲，
他的活却干得还算不错。见状，我便跑到城东的木匠店，花钱给他买了副拐杖，
权当他干得好的奖励。这个拐杖到手的那天，他乐得合不拢嘴，但不出三天，
拐杖上就多出了许多伤痕。我问他，是不是有人欺负他，他笑着摇头。于是，我没多话，
沉默着帮他将拐杖送木匠那里，让木匠帮忙打磨。今天我见到他时，
他手上的拐杖竟又变成了斑痕点点的模样。面对我的问话，
他朝我挤挤眼：“这可是我的新剑，我总要拿着舞一舞。”闻言，旁边一桌客人哄堂大笑。
“他就是那个说自己是剑仙的瞎子？”“哈哈，什么人都能说自己是剑仙了？
”“他是不是脑子跟着眼睛一起坏掉了？”“掌柜的，你这个伙计成日痴人说梦，
你还是早些把他换掉吧。”……来往的酒客毫不遮掩地大声议论着，
像是笃定了景常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看着景常原本闹腾的脸上露出一丝落寞，
我的心不自觉地抽疼了一下。我走出柜台，带着景常走到那几桌酒客面前。“给他道歉。
”那几人一怔，接着都笑开了。“给谁道歉，他啊？”“一个乞丐，他也配？”我皱了皱眉，
说：“他现在不是乞丐了，他是我这座酒馆里的伙计。
”其中一个男人耸了耸肩：“那又怎么样，一个瞎子，还妄想成仙，我们说他还说错了？
”这话听得其他人连连点头。见双方都不肯退让，景常怕事情闹大，便小声劝我。“我没事，
你别……”我装作没听到，坚持要为景常讨一个公道。“如果你们容不下我的伙计，
那么这座酒馆也容不下你们。”这一桌人的火气也起来了，一个壮汉站了起来，一拍桌子，
冷笑着说：“小丫头片子，还挺狂啊？”“这样，我们也不要多的，你给我们一人道个歉，
我们就饶你一回，不然……”我抬眼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笑了。“疯丫头，
你笑什……”他话还没说完，我已经一脚挑起了桌上切牛肉的刀。我伸手接过空中的刀，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挽了个刀花，将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刚刚说什么？
”壮汉一动不敢动，僵着身子，任冷汗从他的额头缓缓淌下。“女侠饶命。”想了想，
他又说：“是我们几个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吧。”我收回了刀，
冷哼一声：“你该道歉的人是我吗？”壮汉急忙转向景常，又是弯腰又是道歉。“这位兄弟，
我们不该平白嘲笑你，我们都是在满嘴胡诌，你别往心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