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颜栩栩还是同意了靳雪峰送她回去的提议，一上高速，他习惯性打开纵横新闻，
播放时政热点，标准的播音腔让颜栩栩听得昏昏欲睡，眼皮子强撑着才没有打架，
她甚至已经喝完了一杯咖啡。行至京津段的时候，她忍不住问：“要不听一下歌？
”靳雪峰点点头，“随你。”她浏览了一下车载音响，歌单里头都是随机的网络热歌，
划拉一下，发现曲库是网易云，甚至他还开了vip，
找到lana del rey的曲目，随机播放起来。靳雪峰见她嘴角一直荡着笑意，
忍不住解释说：“听说这个软件…很多年轻人用，就直接开了一年vip，
后来发现曲库的资源非常少，我又很少听歌，就一直没理会，不过，
公司的一些员工蹭我车的时候，都夸我很有少年气来着。”颜栩栩似笑非笑说：“是啊，
靳总宝刀未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歌曲突然播放到了《young and beautiful》，
不知是不是歌词太意有所指，两个人都渐渐没了声音，静默了许久。下了高速，
靳雪峰才率先开口，“到目的地直接把你放下？”颜栩栩却并未回神，靳雪峰提高了点音量，
她才点点头，“嗯，是，把我放下你直接走人。”靳雪峰心有疑惑，什么事还搞得这么神秘，
转瞬想到，她或许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突然有种一番好心被她视作驴肝肺的愤愤感。
难道还在生气那天他态度不好？可她分明不在乎他对她是冷是热。靳雪峰看的出，
颜栩栩对他绝对没有上升到男女之情的地步，顶多伤了一时的自尊，
甚至连自尊都不需要他给，她对情爱异常冷静，有没有都行，没有最好。
靳雪峰觉得隐隐破功的人一直是他，要是颜栩栩对他回应的更热烈一些，
和那些八卦里想要说法的女人一样要他负责，说不定他还真的喜哈哈的与她重新开始了。
可她丝毫没有。颜栩栩整个人躺倒在座位上，紧闭双眼，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心绪。
靳雪峰侧目看了她好几眼，她穿着全套运动装，头发扎成低马尾，除了手机，
身上连个包都没有，真的有即将参加竞跑的架势，可她穿着最简单的运动服依然很好看，
皮肤白皙，容颜秀丽。他有点摸不准她的脾气，怕她悄无声息的对他发作，
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导航念出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颜栩栩蓦地睁眼，
极为认真地说：“我一下车后你马上离开，记住了。”靳雪峰哦了声。车子刚停稳，
她跳下车，走得极快。靳雪峰盯着她离去的方向，把车停到附近的车位，下车跟了上去。
他对这个城市终是不熟，跟了一个路口就把人跟丢了，他在街上懊恼的张望半响，
靳雪峰见有人面露急色的往一个方向奔，他冲着碰运气跟上去。
十分钟后还真的见到了颜栩栩，她被几个人拦住去路，低头看着自己的球鞋，
那些人说什么她都没理会，双手紧紧攥住放开，又攥紧，忽的像是下定决心般，拔腿就跑。
靳雪峰见状当即追上去，颜栩栩跑的很急，已经有些慌不择路。可一个人的力量有限，
颜栩栩没多久就被人拦下，靳雪峰也在这时候追了上来，冲过去把拽着她手臂的人推开，
嘴里警告说：“你们什么人，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话没说完，一股力量把他撞开，
“哪里来的，少他妈多管闲事！”靳雪峰已经忘记是怎么打起来的，在他的记忆里，
和人打架这种事情自小学以后就再没有过，他的爸爸是位严格的人民教师，
根本不给他展示武力的机会。他莫名其妙和人扭打作一团，还是一敌五，意识不清的时候，
只知道张开手挡着颜栩栩离去的方向，不让他们追上她。他闻到了血的味道，
视线越来越模糊，捂着胸腹，只觉落在身上的拳头越来越多，他支撑不住躺倒，
依然有人往他身上招呼。警笛声逼近，有人大力拍打他的脸部，大声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意念迷蒙，感觉身上的骨头都散了，很想彻底睡过去，然后就是被人抬上车，
车辆疾驰使得他头晕目眩，五脏六腑翻滚，他感觉自己要吐了。
有双手熟练的把他的脸转到另一边，然后他就控制不住呕吐了，开始是喷射性大吐特吐，
气力渐失后，徒留液状物顺着嘴角流走。好容易下了车，他被抬到推车上拉到急诊，
窜出来一个女人，神色慌张，对着他不停问：“你是谁，和栩栩什么关系？你别晕，
你千万别死啊……”靳雪峰内心大吼，“我也不想死啊！”只是嘴巴一张就想吐，
像是要把胆汁都吐干净。一双手机械的翻开他的眼皮，对着瞳孔照了下，
大声叫他说：“靳雪峰？”他下意识应了一声，就听见医生冷静的吩咐，“送去做CT。
”靳雪峰觉得脚很冷，他的鞋袜被人褪去，大夏天的，医院的空调冷的瘆人，
薄薄的被子近乎盖到他的嘴，却把他的脚露在外面。进电梯后，同乘的人目光惊惧又好奇，
“啧啧啧，这人怎么成这样了？”推车的护工见怪不怪说：“和人打架别。
”周遭的声音更大了，“哎哟喂，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忍不了一点，冲动是魔鬼啊，
瞧瞧给打成这样，多可怜啊。”靳雪峰听得内心哀嚎，身上阵阵发抖，颜栩栩，颜栩栩在哪？
他猛地想起，她跑了，在他把拽着她手的人推开那一瞬，她就跑了。他记得，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颜栩栩，我是你的谁啊，我算你什么人，这段时日的浓情蜜意，
肌肤相亲不过身体需求，毫无一点真情吗？太冷了，自心底泛出来的冷，他的手往旁边寻找，
拽住了一个人，“颜~栩~”又是那个嘈杂的女声在说话，“栩栩有点事，她等下就来，
你先别急……”靳雪峰彻底陷入昏迷。靳雪峰睁开眼睛的时候，霞光锦簇，
透过窗户打在他的半张脸上。他动了动脖子，见到了一个女人，年轻但陌生，
他问：“你是谁？”那女人抚着胸口，松口气般已读乱回：“你醒了就好，
医生说身上都是皮外伤，头部有些轻微脑震荡，颅脑CT看了并无大碍，但你可能会晕两天，
想吐什么的。”床上五颜六色的脸，为了皱眉曲曲成一团，又吃痛的松开。
她继续说：“我叫束婉莹，是颜栩栩的好朋友，她有急事走不开，拜托我到医院照顾你。
”靳雪峰努力发出声音，嗓子干涩的发疼，“她有什么急事？”束婉莹拿出棉花棒蘸水，
然后帮他抹在嘴唇上，还是答非所问，“你的嘴都干裂了，可是医生嘱咐过，你不能喝水。
”见他眼神冰冷，她才说了点他关心的人，“栩栩肯定要谢你，
多亏你帮忙她才能赶去开庭现场，终审判了，老天保佑啊，以后就守的云开见月明了。
”说着说着她语气轻扬问：“你会和栩栩结婚吧？”靳雪峰头痛欲裂，
这女人讲话也没个重点，嘟囔半天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十分自然的开始盘问病床上的他，“你做什么工作呀？怎么认识的栩栩呢？”他闭眼装睡，
懒得搭话，然后就真的睡了过去。又一次醒来的时候，暮色降临，
房间的灯只有靠门的那盏亮着，他口干舌燥，咽口水跟吞刀子一般。一只手探向他的额头，
她温声说：“舒服点了吗？”他扭头，酸涩顺着喉头上涌，
他做了件比打架更莫名其妙的事情。靳雪峰鼻头发酸，眼角漫出泪来，不受控制的滑了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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