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霍凌州早就提审过那两个证人,太子威严不容侵犯,量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说谎。
污蔑朝中老臣,这也是重罪。沈宏忠是开国大将军,此案皇上极为重视,可叛国乃重罪,
这其中更容不得有半点差错。尽管沈氏兄妹极力为沈宏忠开脱,但在霍凌州眼里,
沈宏忠叛国已成定局。霍凌州为人刚正不阿,旁人很难左右他的想法。沈云蕖咬着下嘴唇,
有些用力,嫣红莹润的唇似乎要被她咬破。她说话轻声细语的,尽管到了这种地步,
思路和条理依然很清晰:“敢问殿下,这两个证人之中是否有一个叫薛仲的?
”霍凌州挑眉淡淡回道:“是又如何?”“殿下,臣女认识此人。薛仲是个生意人,
他的堂兄薛少坤是当朝户部尚书的儿子。”沈云蕖顿了顿,接着道:“去年,
薛仲和薛少坤兄弟二人在长安城私设地下赌坊,从中牟取暴利。后来,
是我父亲带人封了他们二人的地下赌场,还抓了薛仲和薛少坤。”“确有此事。
”霍凌州点了点头。太子还能想起这件事,就说明还有一丝希望。沈云蕖膝行向前,
白嫩修长的手指轻轻拽住霍凌州的衣角:“殿下,如此说来薛仲本就对我父亲怀恨在心,
他说的话......如何能信?他又如何能做此案的证人?
”“呵......”霍凌州笑了一声。他垂着眼,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嗓音低沉阴鸷:“除此之外,孤还知道一事。
是关于沈小姐和薛少坤的......听说很精彩?”闻言,
沈云蕖默默松开了攥着他衣角的手指,整个人瞬间没了气势。霍凌州话里有话,
但沈云蕖和薛少坤之间的事,算不上精彩。不过是薛少坤一厢情愿的喜欢沈云蕖,
并且对她穷追不舍,搞得长安城内人尽皆知。这也就算了,
薛少坤还请了长安城最有名的媒婆,三次去沈家求亲。结果可想而知。
沈云蕖三拒薛少坤的求娶。这件事长安城传得沸沸扬扬,也让薛少坤彻底失了颜面。
再后来便是沈宏忠带人查封了薛少坤的地下赌场,为此薛少坤还被关了好几个月。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累积起来,薛家和沈家就成了死对头。沈云蕖回过神来,
发现霍凌州正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看。她道:“殿下,这是臣女的私事,
况且......薛少坤是长安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不务正业,风流成性,臣女拒他,
亦在情理之中。”“情理之中?哼......好一个情理之中。
”霍凌州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脸色阴沉。他迈着长腿,三两步跨到沈云蕖面前,
蹲下身子用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沈云蕖,那你当初悔了与孤的婚约,
是否也在情理之中?”“殿......殿下?”沈云蕖被他的动作吓的不轻,
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含水的眼眸更显娇媚。从沈云蕖进了太子书房开始,
霍凌州对她的称呼一直都是,沈小姐。可是方才,霍凌州却忍不住喊出了她的全名,
沈云蕖并不傻,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霍凌州手指用了些力气,捏得她有些疼,他声音清冽,
阴鸷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狠厉:“沈云蕖,你怎么敢?沈家怎么敢?
你们姓沈的真是好大的胆子,御赐的婚约,你也敢悔?”“你们沈家也配?
”霍凌州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许多。太子之怒,谁又能承受得起?闻言,
沈云蕖瞪大了眼睛,皙白小巧的脸上满是惊慌,她连忙说道:“求殿下息怒,臣女不敢。
”霍凌州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双樱粉的唇,缓缓吐出口气,说:“当年父皇赐婚的时候,
沈家上下皆大欢喜。也是,成为孤的太子妃,谁能不欢喜呢?”还未等沈云蕖开口,
他又接着道:“后来孤的太子之位被废,你父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求我父皇,
解除了婚约。你们沈家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些?可你们千算万算,也算不到,
孤还能安然无恙的重新回到东宫。”沈云蕖听完这些,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确有此事。
她连一点为自己,为沈家辩驳的理由都没有。尽管沈家当时那么做确实有不得已的原因。
但站在霍凌州的角度来看,此事确实憋屈,就算要拒婚,要悔婚,提出来的人只能是霍凌州。
想当初霍凌州是太子之时,沈宏忠对这门亲事并无异议,可是后来太子被废,
沈宏忠冒死觐见,只为了求皇上解除霍凌州和沈云蕖的婚约。皇上看重沈家,虽有些犹豫,
但还是答应了沈宏忠的请求。而霍凌州也没想到因为自己一时的固执,
太子之位没保住就算了,连那个未来的太子妃也没有保住。尽管后来他重回东宫,
可霍凌州对此事仍然耿耿于怀。“殿下,那件事确实是我们沈家辜负了您。殿下位高权重,
为人刚正不阿,是臣女眼光短浅,这才错失了与殿下修成正果的机会。
”“所以......你拒了孤,拒了薛少坤,转头就和那位姓顾的状元郎定亲,是吗?
”霍凌州说话的声音淡淡的,那张俊朗清隽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生气的样子。可沈云蕖知道,
他很生气。显然,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谈论下去。沈云蕖来此的目的,
也不是来和这位高高在上的掌权者翻那些陈年旧事的,如今她一心只想,替父亲翻案。
沈云蕖默默调整了下呼吸,温声道:“殿下,臣女今日来,
并不想惹怒殿下......臣女只想......”“孤知道,
沈小姐只想证明你父亲的清白嘛......”不等她说完,霍凌州就打断了她的话,
也顺势松开了手指。霍凌州逐渐冷静了下来,方才提及沈云蕖婚事时他有些失控,
没来由的怒火差点冲昏了他的头。霍凌州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话题,
有些扯远了......他站起身,迈着慵懒的步子,走到大理石案桌边上,
身子斜斜的半倚着桌边,双手环抱在胸前,两条长腿肆意弯曲延伸着。
他漫不经心的道:“可惜了,如今铁证如山,你父亲翻不了案的。
只怕这复审的结果也要让沈小姐大失所望了。”沈云蕖摇了摇头,仍不死心,道:“殿下,
薛家与沈家本就有仇怨在先,薛仲也不是个正人君子,他的证词恐有偏颇,望殿下三思。
”“可孤手里的证人不止他一个,就算他薛仲对你父亲怀恨在心,故意污蔑,那另一个人呢,
沈小姐又该如何解释?”墙倒众人推,如今沈家的处境岂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改变的?
沈云蕖垂着眼,没有说话。霍凌州剑眉微皱,拖着长长的尾音,
一字一句的问:“孤有些想不明白,沈小姐为何这般执着?如今证据确凿,
你为何就是不肯承认,你父亲叛国了?再者说了......”他顿了顿,
眼眸中浮上一丝冷漠,凸起的喉结上下滚了一遭,缓缓说道:“沈国公已经死了,
你再怎么相信他,也无法与他当面对质。事实摆在面前,并非是孤故意刁难沈家。沈小姐,
孤劝你,别再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