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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9-12 22:53:01

章节_3

3姜依依和外祖母沈老夫人住在姜府东边的角楼里,她悄然从后门回府,没有被人察觉。

奶娘早已等在门口,见她一瘸一拐地回来,口中心疼地直叫。“哎呦,我的心肝儿,

都是那些个良心被狗吃了的,若是老爷还在,哪个不长眼的敢这般苛待小娘子与老夫人。

”姜依依制止了奶娘无谓的抱怨,将药递给她。“看下这些药有什么是祖母能用的,

服侍祖母吃下,今夜也睡得安稳些。”她藏进闺房,取出药油来将膝上的淤青揉散,

不那么痛后,对着铜镜拼命地挤出笑容后,方才提着点心走进祖母的起居室。

“祖母——”姜依依笑得甜美,面上尽是少女不谙世事的单纯,“我今日的功课做得好,

夫子奖赏了我一碟糖蒸酥酪,我知是祖母最爱,便带回来和祖母一起吃。

”沈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姜依依走进来,装作没有闻到她身上的药油味道,

只询问她近来功课如何,考校她是否认真念书。姜依依瞧着祖母精神还好,也放下心来,

这场病,祖母应是能熬过去的。祖孙俩一问一答,气氛一时倒很融洽温馨,

直到奶娘提着食盒忽然气愤地推门而入,“简直欺人太甚!

”“婢子从来知道他们大厨房仗势欺人,也没指望他们当观世音菩萨,但钱也花下去了,

总要做出点人事来吧!”奶娘“唰”地掀开食盒盖子,

拎出里面几根嶙峋的鸡骨头叉腰朝外骂道,“偷这两碟子菜赶着回去给爹妈上坟啊!

”姜依依凝重地问,“奶娘,他们打你了?”奶娘闻言一怔,

这才不自在地理了理垂下的头发,摸了摸脸,刺到伤处,疼得直咧牙。“奴婢就是气急了,

同他们理论几句,小娘子放心,奴婢没吃亏!”“您带回来的白面还有些,晚上给您揉面,

咱们包饺子吃。”姜依依沉默一时,忽然抓住奶娘的手往外走,“找他们去。”到了大厨房,

总管厨房的王婶子正嗑着瓜子同旁边的小丫头聊天,笑得前俯后仰,

瞧见姜依依不过略略欠一欠身。“五娘子今日怎的来了,厨房这种地方,可不是五娘子来的。

”姜依依笑了,“王婶子这是哪里话,我来是想问问婶子,可是大厨房太忙,

婶子错给了食盒?”王婶子瞧了瞧姜依依和她身后的奶娘,扬起笑来。

“五娘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府上的吃食那可是夫人立了规矩的,万不会出错。

”“若是出了问题,自是那来领膳食的奴才手脚不干净。”她随手掷了一把瓜子壳,

正扔到奶娘脚下。“五娘子还是注意注意身边奴才罢,自己偷吃了主子的膳食,

还敢煽动主子来替你出头,回头我便禀了夫人,提脚把你卖咯!”奶娘被激怒,张嘴便要骂。

姜依依将她拦下,上前一步挡在奶娘身前,“王婶子既口口声声提到夫人,

想必是忠心耿耿了,那夫人可知你私收贿赂,以权谋利?”姜依依的眼眸平静如水,

却平白压得王婶子嗑瓜子的手停住了,袖中隐着的那根金镯子忽然烫手起来。她眼神摇摆,

“五娘子可别乱说话,奴婢我清清白白。”姜依依笑,“婶子既是清清白白,

想来不干婶子的事,我只是提点一句罢了。”王婶子刚要松一口气,姜依依便接道。

“我母亲的陪嫁中少了一只金镯子,那是西域进贡来的手艺,一整套十八只,

是当年的御赐之物。”“我这就禀报父亲,在这院子上下好好地搜上一搜。

”“婶子若是真清白,自然是不怕的,可若叫我搜着了,到时扭送官府,治你个偷盗之罪!

”王婶子皮子一紧,“你!”她小声恨道,“那也是你贿赂我的!”姜依依浅笑,“笑话,

我姜府嫡出娘子,为何要贿赂你?”王婶子语塞,是了,

继夫人苛待前头的嫡子嫡女也是不能明言的,若真被这小妮子闹大,

自然只能是她自己吃这个哑巴亏了。姜依依掀开食盒,再望着王婶子笑,“婶子再看看,

是否拿错了?”王婶子权衡利弊一番,重新扬起笑来,顺手给了身旁小丫头一下。

“想必是小莲这些丫头办事不谨慎,才叫五娘子委屈了,我这就吩咐人给您重做。

”王婶子背过身去给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聪明地转身去了正房。与此同时,

王婶子吩咐人给姜依依搬来一把椅子,“五娘子坐着等,这就好。”小丫头来禀报时,

尤氏与姜少华及他们的一子两女正在一桌吃饭,尤氏听了禀报,心头暗喜,立时以帕拭泪。

姜少华心疼妻子,自然要问怎么了。尤氏便哭着道:“官人,你罚我罢,

不知是何处苛待了依依与沈老夫人,依依竟跑去厨房发了好大一通威风。

”“难不成我这母亲在她心中便没有一丝亲近可言,若受了委屈,大可朝我哭诉,

她一个千金小姐,怎能跑去下人房里,叫多少人看笑话……”“混账东西!

”姜少华一拍桌子,金灿灿的鸡汤洒在了桌面上。姜依依被唤来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进门,姜少华摔了个茶杯,杯身在她脚边四分五裂,姜少华怒容满面,

尤氏在一旁哭得死去活来,三个异母兄妹不耐烦地看着她,眼里就写着:为什么偏就你多事。

一直都是这样,从母亲走了后便是这样。姜依依扯起嘴角笑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罔顾人伦的大事呢。姜依依拎起裙摆跪了下去,“父亲。

”“你便只看见我吗?不用向你母亲问好吗?”姜依依面无表情,“女儿长这么大,

从未听过原配子女需向继室行礼的,倒是继室在原配牌位前需执妾礼,

不知夫人这些年可曾做到?”姜少华勃然大怒,尤氏连忙拦住,“五娘子说的是实情,

是妾身不好。”“你对她还不好?她自幼丧母,一直是你悉心照料她,

反倒养成她这么个德行,厨房一时疏忽便能叫她发这么大通脾气,我看就是她该!

”姜少华指着姜依依道:“你怎么不问问是否是自己平日跋扈太过,才叫人为难你!

”“否则旁人怎的不去为难你姐姐妹妹,偏就要为难你呢!”姜依依震惊地抬起脸来,

看着堂上这个她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心里酸楚得如醋泡过一般。他是真的,没拿她当女儿。

“罢了,你现在这性子,同你母亲真是越来越像了,本官也懒得教你,你自去祠堂跪三日罢。

”姜少华厌烦地朝姜依依挥了挥手。姜依依知道,此刻她应该忍下这口气,罚跪一夜就好,

外祖母和她至少能吃到这一顿新鲜饭食。但她心底有股倔劲儿,叫她抬起脸来大声质问,

“父亲,您真的拿我当女儿吗?”两行清泪从她脸颊旁滚落,

“为什么您总是问也不问就给我下定论?我为什么会锱铢必较,为什么会屡屡顶撞于你,

为什么我总是惹你厌烦,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怜惜,去想过这是为什么?”姜少华一愣,

望着泪流满面的女儿,难得心中一疼,忽然想起她年幼时也是玉雪可爱,

张着手甜甜地要抱抱。他这点稀薄的父爱还来不及落地,便被尤氏惊天动地的哭声打断。

他最烦处理女人这些事,便对姜依依摆了摆手,“罚跪一夜即可,快走吧。

”姜依依跪到第二日清晨,简单梳洗一番后还要去进学。官学的陈夫子见她眼下乌青,

又半日都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心知昨夜姜府想必又发生了些什么,怜惜她才高命舛,

心底叹息一声,走过去敲敲她的桌面。陈夫子说道:“八月廿三,

陛下将在世家女子中择一名才貌出众者为秉笔女官,若想将命握在自己手里,便好好准备吧。

”姜依依听了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了,她如果能成为陛下的身边人,

眼下的一切困境便迎刃而解了。姜府众人,谁都不敢再欺侮她和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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