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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9-10 18:03:16

第5章

往天禄阁回来的路上天阴沉了一些,却迟迟不见落雨。索性痛痛快快来一场大雨倒好,

这样倒愈发让人心情也跟着沉闷。申容还未完全踏入兰房殿,里头传来几声巨响,

是有人砸了物件,力道还不小。伴随而来的是女人隐隐的呜咽声。宫人们脸上各个惶恐不安,

就连站里头的几个大的也皆伏地不起。她就停住了脚步,往立在门口的叔衣问,

“发生了什么事?”叔衣眉间的褶子堆成了一座小山,瞅了她一眼,快速且小声地回答,

“是陛下动了怒。”一句话代过,就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申容也没有追问下去。

她默然躬身进入旁室,直等到里头的帝王拂袖大步离开,才安静往后室过去。

皇后身上的曲裾袍撕裂开几处地方,脸上泛着红肿,连发髻都散了好一些下来。

看来方才发生的事,不单单是砸东西那么简单了。在申容从前的记忆里,

几乎没有出现过帝后争执的画面,大场面上甚至还维持得甚好。成帝纵然后宫美人众多,

当年也独宠过鲁阳夫人一段时间,但郑皇后国母的身份从未有过动摇。

帝后之间相敬如宾的关系也是天下人皆知,如何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

值得天下之主不惜对一个女人动手?还是这样一个母族势力强大的女人。她停在了屏风后,

先搜刮了一遍这一年发生的事。太康四年,朝中文臣扎堆涌现,受天子迅速提拔,

形成帝国朝廷新的局面。而战后的太平年间,正是要与民休息,恢复经济之时,

昔日并肩作战的几个武将势头褪去,不免被文臣压上一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真正的强者又岂会甘心俯首为臣?这一年最有名的事情,

除了年末二皇子刘子昭三征益北全胜而归,

再就是同一时间吴高侯因顶撞帝王而被刺杀于家中了。

而这吴高侯又正是郑皇后父亲生前得意部下。早年郑皇后被敌军俘虏,对她有过救命之恩。

算算日子虽还有几个月事发,尚且遥远。但这样的事总不能是突然的,

很早之前就埋下了因也说不准。帝后今日的争执,难说就不是为吴高侯而起。她便轻轻靠近,

在皇后身后的软席上跪坐下。动作虽轻,但锦缎摩擦,总会有些动静,示意着有人进了来。

郑皇后扭头看了她一眼,迅速将脸上的泪水收去,吩咐她退下。“娘娘,

这时候您若让我出去,我如何能安心?”她暗自再靠近一些,

颇为大胆地捻起了郑皇后身后掉落的散发,想要替她绾好。

身前的人就如预料中一般迅速退后,将长发抽走。

骄傲的身份也不容许她为外人看到这般狼狈的模样。虽周身充斥着抗拒,

但好歹没再斥退申容了。她也不勉强,待安静了有一会,才开口说话。“您平日常与外人道,

将容视作了亲生女儿。”“那容今日也斗胆,将自己认作您的女儿。”“您说成吗?

”这声音极致轻柔,低沉的语调里是女儿家的一片至诚。在寂静了良久的寝殿之中,

仿若春日的涓涓细流拂过心头,将多年冰封逐渐消融。像申容这样生的乖巧甜美的女儿家,

人见着的第一印象,原本要以为是娇滴滴的性格,既学不了规矩也吃不了苦,

一些小事就会发发脾气,哭哭啼啼的。可偏生自入了宫,就从未见她抱怨过一分。

不仅书读得好,处事也有如高门贵族教养出来的女儿一样大方得体,甚至说得上更好。

就是到了那样盛大的宫宴上,也不见半点怯场,惹得徐太后连说了她几天的好话。

如今到了私底下,也还能说出这样让人心头一震的话。郑皇后诧异过后,却也头一回失了神,

不知该如何受着。漂亮话谁都会说,就像她常与外人道——想让申容做自己女儿,

里头的真真假假,其实不过是为了说给皇帝听,让他知道后宫在自己手中尚能安稳和睦罢了。

她自己又岂会真的当了真?一个刘郢尚且都带不亲,这么多年了还总有些暗暗的隔阂。

刚认识没多久的储妃又能亲到哪里去?她只当这小丫头是被家里教得太好了,

才知道要与自己贴心,为往后做准备。可当真的到了这样的节骨眼上,

千般万般的算计却都抵不过简简单单的一颗真心了。说来说去,她毕竟才十四岁。

要是这所有都是装的,那未免太厉害。要知道就算是皇帝和太子,一举一动背后的意思,

都逃不过郑皇后的一双眼睛。一个这么小,从绥阳山野里出来的野丫头,

又怎么会有能敌得过帝王的城府?身后那双稚嫩的小手这时又伸了上来,

一点点尝试着替郑皇后抚平身上不齐整的衣袍,安静且温柔。鹤身铜灯的光影下,

女孩的身影半跪着伸直,过了一小会,又伸手拭去了皇后脸上的泪珠。

当真宛如一个贴心的小女儿。*七月入金秋,兰房殿中办下宗亲女眷的小宴。

申容随在皇后身旁,落座主座旁。曲中疼爱的意味,众人心里便都有了数。

婆媳关系自古便是一道难题,穷人家是如此,富人家也是如此,就是郑皇后未做国母时,

听说和文太后的关系也不大好。如今却能和未来储妃这般亲密,当真是羡煞旁人。

席间女眷中,还有一位稍显特殊一些的,便是田司直的女儿田婉儿。

这样皇亲国戚出席的场合,她一个臣女也能来参加,并且落座的位置也靠近皇后,

里头的深意便也不言而喻。留在长安城里的贵族们几个不是聪明人?

不过一眼就能摸出里头的关系。田家女与太子同岁,其父近来也多受天子重视,

若不是申安国在黔首之中名气更大,更受人敬重。这储妃的位置是留给申家女还是田家女的,

还真说不好。“阿容,那是田家的女儿。”郑皇后抿了口蜜水,长袖垂下后,眼神极致柔和。

申容大约明白接下来的意思了,她微微颔首,脸上仍是寻常的恬静。郑皇后瞧了她一眼,

又望向了稍远一些的田婉儿,再开口时语调低沉,似是要安定她的心。“你与太子大婚之后,

她也会以太子良娣的身份入宫。大婚前一月,她入兰房殿同你一起学礼。

”话里的尾音尚未结束,申容的面上已经迅速漫过点点冷漠,若是身边的人时刻观察着她,

或许还能发现,可除了郑皇后,谁能靠近她?而郑皇后说话间又正是看着田婉儿的。

申容嘴角的弧度就一如之前,这笑并不热烈,却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待人风范。她如实说,

“太子殿下与我说过的。”一句话就挑起了郑皇后莫大的好奇,

刘郢和申容之间的关系看着平平淡淡,平时就是话都不多说。

什么时候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又是如何说的?郑皇后忍不住问了下去。

申容将漆盘里的炙肉夹入皇后碗中,一边回答,“上回的宫宴上,我与殿下一同见过她。

殿下有些印象,后来送书时就与我提起了。问我可会有不悦。”“那你又是如何说的?

”郑皇后捻起一块蝎饼,语气里还有些意兴盎然的。后宫生活日复一日,百无聊赖,

女眷们谈话的内容多是别人家的事,里头男女之事最为人津津乐道不已。

如今到了自己周边的人身上,就更添了几分好奇。申容将自己那时回的话一字一句重复。

惹得郑皇后又立即追问太子后头如何说。待所有对话上报完毕,郑皇后就显得兴致缺缺了,

好似看懂了里头的推拉,却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们呀。”安静了有一会,

又忽然自顾自地接了句,“妾终究是妾,有孤在,她是如何也不能压到你这个元配头上来的。

”话说的可谓直白,就是摆明了为申容这个储妃撑腰。事到如今,

现在的郑皇后与从前的郑皇后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申容心里些许放松,

甚至还有些没良心地觉得,皇帝那一闹竟也好,无意间促进了郑皇后对她的信任。

就笑着无声地应了话,感恩之心尽在不言中即可,漂亮话说多了也难免显客套,反倒易生疏。

其间田婉儿被唤了上来说话,姿态礼仪,谈吐风雅,丝毫不输再世的申容。

前头一直是郑皇后问话,田婉儿回答,申容不曾发声。这默默听着的时候,

心中忽然又平静了许多,即便是生来的对手,也不得不承认她有许多优点,

是自己该要去学习的。“储妃。”这是田婉儿对申容的第一句问好,在郑皇后的指示下,

称谓也变得正式。有皇后的授权,申容也没表现得太多扭捏,愣神须臾便笑容满面地应下了。

受了田婉儿的礼节,既作为未来太子妃受了未来良娣的跪拜。她心中不禁发笑,

刘郢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两个还未过门的女人,先在表面上互相伪装出了和气的氛围。

郑皇后回兰房殿的路上还在为这事夸申容。“从前孤总觉得你像孤年轻时,

可今日又觉得你比孤要好得多。”“早年陛下尚未称帝,四处征战不知遇见多少女人,

留了多少种,孤那时就做不到你这般笑着去面对。”遥远的记忆浮现眼前,

皇后脸上的笑意却仍没有落下,只是感慨仿佛还在跟前的事,竟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了。

当初父亲看中刘勰的才能,将自己许配与他为妻。年轻时候的她孤高自傲,

看不上这五大三粗的男人,便不多理会,更不愿多亲近。直到知道他有了别的女人,

才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心,原来也是爱的,不过因为太过年轻,不懂得如何去爱罢了。

可惜明白的时间终究是太晚了,待深爱时,

人已成了天下最著名的负心汉……申容就在她身边柔声回:“我不过是效仿了您的处事罢了,

不是您万事体面,有个参照,我又哪里晓得要得体应对?”话落,她纤长的睫毛垂下,

随着眼帘的颤动,犹如片片飞羽,语气也随之转换。“心里的滋味,又岂能真如面上那般?

”这话惹得郑皇后泛起一阵心疼,为如今的申容——更为当初的自己。

便抬手拍了拍她的背脊,以示安慰。这日并不如预料中的安生,下午女眷小宴尚且言笑晏晏。

等到了傍晚,凉风就吹入了兰房殿,吹得郑皇后呆坐原地,半天没了话。

说是皇帝昨日夜里命人把吴高侯关进了诏狱,原本是想关个几日让他自己认错。

没成想今日下午吴高侯自己手下的人就把他接出去了。非但如此,全程大摇大摆,

还打死了几个狱卒。皇帝一听这事,当即就又发了通火,直言要斩了吴高侯。

来回话的人是御史大夫李德,也是当年救下郑皇后的人之一。在兰房殿内的话语权自是不低。

交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末了的话就是替吴高侯求情了。

怎么说也是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两年虽说是犯了糊涂,对着皇帝也是直来直去,

毫不避讳。但罪不至死,皇后若能多从中缓和,兴许还能回到从前的。郑皇后听完李德的话,

罕见地露出了愁容,竟还是头一回在外人面前也没了得体的模样。申容随在身后,

也保持静默。还颇有些同情郑皇后的,一面是自己的恩人,一面是天子,两头夹击,

最为难的竟是她这个局外人。也就是为了保持好皇后的面子,不能说才为这事被天子打过。

不然痛痛快快放了风声出去,就再没人敢跑来求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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