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序回到大堂时,陈沛然竟然还没走。她在上面待了将近四十分钟,陈沛然就等了四十分钟。
电梯一到,陈沛然嗖地扭头。陈沛然不是燕城本地人,留学也是公派出国,
三线城市出身的他压根不了解燕城最顶层那个圈子。他回国这几年,霜序刚好不在,
他不知道舒扬这个小学妹其实很有来头。不仅是外交部宋司长家的千金,
还是那位沈家那位公子的干妹妹。小廖一个箭步冲上去:“怎么样,怎么样?
”霜序轻轻摇头,小廖的脸一秒钟丧气。陈沛然焦灼的心安稳落回肚子里。
还以为她多能耐呢,也不过如此。整整领带,他趾高气昂地走到霜序面前,挡着两人的路。
“我都跟你说了没戏,非要自取其辱。你以为贺庭洲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吗,你爹再厉害,
见了姓贺的也得低一头。”霜序挺讨厌男人叽叽歪歪。“男人嘴太碎可能是肾脏方面问题,
肾虚阳气不足影响心肺功能,就会通过多说话来辅助换气,你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她语速还是那么不慌不忙,一连串说得煞有介事,陈沛然下意识摸了下自己肾的位置。
很快反应过来,脸一绿。“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回去也劝劝你学姐,有病就好好治病,
跟我斗什么,她斗得过我吗!”霜序本来想晚点告诉舒扬结果,再想想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但没防住小廖这个传声筒。她学陈沛然学得太惟妙惟肖,气得舒扬咔嚓掰断了一双筷子。
“等我出院,看我不把他活剐了切成生鱼片!”舒扬分手向来奉行好聚好散,
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何必非要撕得血淋淋都不体面。陈沛然是第一个让她破例的。
小廖义愤填膺:“剐!必须剐!”舒扬生存的斗志都被点燃了:“帮我问问医生,
化疗能不能快点做,一天做一次,我着急出院。”小廖腾地一下就站起来:“我这就去!
”霜序无语极了:“你坐下。那是化疗不是spa,一天做一次,阎王都得对你们甘拜下风。
”小廖:“哦。”坐下了。舒扬冷静下来,安静几秒,
突然指着小廖对霜序说:“知道陈沛然为什么没带她走了吗?”霜序没绷住笑了。
小廖:“因为我对你忠心耿耿啊。”舒扬说:“你对陈沛然忠心多好,去祸害他去。
”小廖嘟嘟囔囔,俩人拌着嘴,霜序看了看时间,起身说:“我得走了,今天我哥生日。
”“就是你那个沈聿哥哥吗?”小廖一脸向往,“我搜到他的照片了,帅我一脸!”“对啊。
”霜序眼睛弯着,走之前交代小廖:“你们舒总就交给你了,别把她弄死就行。
”*生日会在沈聿的私人别墅,晚上,霜序端着蛋糕上车时,
沈家的司机笑着问:“给少爷做的蛋糕?”“嗯。”她小时候兴趣多变,
沈聿对她的小爱好总是很当回事,游泳、马术、射箭,都是他亲手教会她。
但烘焙这事他实在不曾涉猎,专门给她请了老师。霜序学了个皮毛,
三分钟热度就又转移到游泳上了。不过每年沈家人——尤其是沈聿生日,
她亲手做个蛋糕的传统一直保留了下来。霜序五年没回过燕城,不公开露面,
埋入尘土的流言蜚语又随着她的回归重新被翻起来。前几年她人在国外,
年年沈聿生日都不回来,今年却是没理由再回避。回来这几天,外面说什么她一概没关注,
今天也打定主意,不管收到什么怪异的眼光,都把自己当瞎子。
三层的白色法式建筑灯火璀璨,点亮一片夜空,水晶灯光华四射,
香槟的清甜香气随着人影流动。门口有一对双胞胎正在说话,分别穿着红色和蓝色裙子,
看见霜序后,拿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她。霜序把外套脱下递给佣人,人很多,
没看见沈聿的影子。吧台边几个男人正端着酒聊天,岳子封穿着骚包的粉色衬衣,
胳膊肘架在吧台,见几个人视线都被门口吸引,喝着鸡尾酒随意往那瞟了一眼,顿住。
来这的姑娘各个盛服浓妆,争奇夺艳,霜序的妆容极清淡,美得却不费力气。
她是标准的鹅蛋脸,五官标致,本是明艳挂的长相,偏偏眼神清透干净,
硬是将那两分美艳也变得很纯。岳子封以前就总说她生了一双让人想要保护的眼睛。
宴会厅的水晶灯都偏爱她,用绸缎似的光将她包裹,黑色平肩小礼服,
修身裙摆下一截纤秾合度的脚踝,高跟鞋带子系在玲珑的骨骼上。岳子封眼睛一亮:“哟!
这不是小霜序吗?”他放下杯子大步走过来,直接给了霜序一个大大的拥抱:“几年不见,
小丫头变这么漂亮了。”他是沈聿发小,也是看着霜序长大的。霜序见到他倍感亲切,
一只手小心地护着蛋糕,笑着让他抱了下:“子封哥。”“都多久没见你了,
自个儿跑国外一待就是几年,毕业了也不回来,就一点不想你的哥哥们?
”霜序不给面子地摇头:“不想。”“没良心的丫头。”岳子封说,“不想我们总想你哥吧。
”霜序笑笑没说话。旁边的男人端着酒杯凑过来:“来,妹妹,我也抱抱。
”被岳子封一巴掌呼开:“滚滚滚。你是什么东西,妹妹是你配抱的吗?
一会沈聿过来抽不死你。”都知道沈聿多宝贝这个妹妹,那人也不生气:“你等着吧,
要抽也先抽你。”霜序把蛋糕拿到桌边,见上面已经摆着七八个蛋糕,
一个赛一个的华丽精美。她带来的蓝莓慕斯在其中显得过于朴素,
就像高档别墅小区的保安门房。放好蛋糕正要走开,听见压低了声音的对话。“就是她啊,
一点都看不出来……”“怎么可能让你看出来,谁会把不知廉耻四个字写脸上?
”“她长相看起来挺单纯的呢……”“你才单纯嘞!她心计深着呢,
知道自己私生女的身份在宋家不受待见,所以一直赖在沈家,逮着机会就想扒着沈聿不放呗。
”霜序只当没听见,转身想离开,红衣女越说越多。“哥哥跟妹妹乱/伦,真够恶心的。
”“啊~沈聿看起来不是那种人啊……”“你知道他是哪种人?不然你想,
他干嘛把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姑娘带在身边?
可能他就好那口……”霜序用几年时间让自己学会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
却无法容忍她们用那种鄙夷龌龊的语气谈论沈聿。她转回身,走到那对双胞胎面前,
静静看着她们:“好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