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姑娘脸上鲜红的巴掌印明显极了。
顾雁回小心翼翼地给她上着药,像是在呵护着什么珍宝。
我坐在一旁,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牡丹花簪。
顾雁回上完药了。
他转过身看着我,阴恻恻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毫不畏惧地抬头与他对视。
「许卿云,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他说。
我有点无语:「她自己上赶着挨打的,这也能怪我?」
阿蛮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
她有些后怕地看了我一眼,对顾雁回摇了摇头。
「许姑娘不是故意的,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顾雁回不赞同地看着她:「她都这样欺负你了,你还替她说话!」
然后面色沉沉地看向我。
「给阿蛮道歉。」
「不可能,你休想。」我飞快反驳道,「明明是她在说谎。」
顾雁回冷笑道:「我都看见了,是你打的她。」
「阿蛮好心替你遮掩,你还要嫁祸于她?正常人怎么会做出自己打自己的事?」
所以她就不是正常人啊。
正常人还不随便给别人下蛊呢。
「还要我再说一遍?许卿云,给阿蛮道歉!」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顾雁回气得发笑。
他说:「许卿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恶毒的人,无缘无故打了人还不肯道歉。」
我也气笑了:「你说我恶毒?」
顾雁回倾身过来拽我。
「我只是让你道个歉,有这么难吗?」
「不道歉,哎呀你干什么,我说了我不道歉——」
一番拉扯下,我手里的牡丹花簪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断成了两节。
我面色一变,也不挣扎了,像个人偶似的呆站在那里。
只盯着地上碎掉的花簪发呆。
顾雁回见我不对劲,讪讪地松开手。
「我不是故意的……」
他看我不理他,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是一支发簪,我赔给你就是了。」
「恐怕你赔不了。」
一道清泠如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贺修泽摇着扇子笑吟吟地走进来。
「她这支发簪啊,可不是随意能买到的东西。」
他面上虽是笑着,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奇了怪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些人怎么都往我家跑。
我凑近他,小声问道:「你怎么来啦?」
「笨死了。」
贺修泽抬手用扇子轻轻敲了敲我的头。
「孤当然是来给你撑场子啊。」
顾雁回面露不虞:「阿泽,你也太护着她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这般小孩心性,打了人还不肯道歉。」
其实顾雁回这话说错了。
从前,最护着我的人不是贺修泽,是他。
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我看着手里的牡丹花簪,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碎成了两瓣。
这是他曾经亲手为我做的,可是他已经不记得了。
贺修泽转头问我:「你方才干什么了?」
我本来想自暴自弃说我打了阿蛮,想了想觉得不能平白认下这口锅。
于是老老实实道:「阿蛮姑娘自己抓着我的手打了自己的脸,然后说我打了她。」
我说完后,感觉这话其实也没有哪里不对劲。
我确实打了她——
但是这并非是出自我的本意啊!
贺修泽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但是这并非是出自我的本意。
贺修泽了然地挑了挑眉,淡声道:「听见了?她说她是被冤枉的。」
顾雁回微微蹙了下眉。
「不可能,她一定是在说谎。」
我从贺修泽身后探出脑袋,不满道:「我说谎?哼,你怎么不怀疑你的阿蛮在骗你!」
「阿蛮不会骗我,她才不像你那样狡猾!」顾雁回飞快地反驳道。
我:……
抬了吧,无药可救了。
贺修泽把我的脑袋按回去,态度温和又不失强硬:
「总之,今天有孤在,就不会让卿卿给你的阿蛮姑娘道歉。」
他既已自称孤,摆明了是要用身份压人一头。
顾雁回也不会为了一个荆楚族的姑娘和当朝太子起冲突。
「许卿云,我今天先放过你。」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牵着阿蛮就要离开。
「还有,你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我怕阿蛮误会。」
「我呸!顾雁回!你以为我稀得找你!我再上你家门我就是小狗!」
我忍不了了,跳起来指着他鼻子就是一顿骂。
然后被贺修泽按了回去。
「别生气别生气……」他小声劝着,「我方才差人去给你买了点心。」
我感动道:「贺修泽,你对我可真好。」
他面露腼腆:「哪里哪里……」
「你果然是我最忠实的跟班!」
「许卿云,别逼我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