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城最美的妓,一舞名动天下。
全天下女子都趋之若鹜的少年将,心甘情愿为我赎身。
他将我带回府邸,千般宠,万般爱地过了三年。
将我养得骄纵跋扈,恃才傲物。
他说,被爱的人会长出血肉,我配得上世间顶好的东西。
可后来,也是他拥着那位草原上的姑娘,将我送入敌军的营帐。
我匍匐着求他怜悯,他却弃我如敝履。
「不过是笼中鸟,怎配同草原上的格桑花相比。」
京城的雪已经落了三日。
我一袭单衣,从大漠到将军府外,路上颠簸,旧伤反复发作。
俘虏是没有尊严的。
即便我烧得意识模糊,他们也只是泼下来一桶冷水,吊着我最后一口气。
「若非将军硬要这个人,我们也不至于这么提心吊胆,还得小心伺候着。」
「真是个祸害,被可汗玩成那副样子,她怎么还能活下来!」
我的耳朵早在做军妓时,便被人灌了烫水,毁去大半听力。
只能隐约听见这些咒骂。
不过是些冷眼咒骂,于我如浮云。
边关的这些年,我早就折断了一身傲骨,空余行尸走肉的皮囊。
只是在看到将军府三个大字时。
我这一路上无悲无喜的面容,终是崩裂。
我的身子止不住发颤。
将军府外冷冷清清,同我离开时一样。
好像那三年的恩宠,情意,只是一场幻梦。
我同他,本该云泥之别,毫无瓜葛。
那两个押解我的官差本以为能捞到一大笔油水,见这幅情景,心下了然。
他们恶狠狠地踹向我,朝我吐口水。
「还以为你多重要呢,不过一个臭婊子,害我们费这么大功夫,一点油水也捞不着!」
我向他们拜了三拜,掏出荷包里的碎银。
「多谢两位官差一路护我周全,小女子无能,只有这些积蓄。」
他们冷哼一声,夺过我的荷包便离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跟小厮从正门进。
却被急匆匆赶来的女使拦住。
「主君吩咐过了,谢柳儿身份卑贱,不得从正门入。」
我认识她,她是聂若霜身边的女使。
我从前争不过聂若霜,没少为难她。
在我被萧景之厌弃时,她特意来看望我。
她送了我一本妓子行房的书。
「马上要重操旧业了,我家主子怕你生疏,特送此物助你。」
那时候,我还未从萧景之的柔情中醒过来,只觉得他是在吓唬我。
我从前做妓子时,也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
怒火翻涌,我冲上去生生咬下她一块肉。
后来,在聂若霜的哭闹中,我从军妓,变成了献给敌营的俘虏。
现在想来,那时的傲气,简直愚蠢又好笑。
女使静静盯着我,眸子里按捺不住的兴奋。
我不等她催,乖乖从侧门进去。
她愣了一会,似是吃惊我的乖顺。
我苦笑着闷头向前。
放在从前,我定要闹腾一场,搅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可现在,我不过是敌国送回来的俘虏。
千疮百孔,傲骨尽折的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