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起了大雨,闷热的暑气慢慢散去,连同那烦闷的心情也随之烟消云散。
韩予哲从浴室洗澡出来,湿漉漉的头发只是随便擦了一下,然后拿起手机准备看信息。
刚好有一条QQ信息进来,顾小七发的。信息是:没有不理你啊。韩予哲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往上滑,又看到“自己”给顾小七发的信息。一条是:你可以回我信息了吧。
另一条是:为什么不理我?嘿,这帮人。韩予哲忙拿着手机走出房间,
而刚刚还在楼下玩游戏的那帮人早就连夜冒着大雨开着摩托车回去了...他折回房间,
坐在床上给顾小七回信息:刚刚是阿成他们发的。打完准备发送,想想又删掉,
最后干脆不发了。而另一边,顾小七拿着手机躺在床上,反复看着“韩予哲”发来的信息,
脸上尽是掩盖不住的少女娇羞的笑容。你可以回我信息了吧。什么叫做你可以回我信息了吧?
“他”竟一点也没有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熟到可以不用打招呼的程度。
顾小七本来犹豫了很久,一直也没想好该怎么回复他,然后又收到一条:为什么不理我?
语气这么理所当然,顾小七仿佛还能想象到“他”说话时候的样子。心里突突的。
想了很久还是回复一句:没有不理你啊。发完之后心里更是突突的。大雨磅礴的晚上,
虽然月亮被隐藏了起来,虽然外面漆黑一片,可是屋内这暗黄色的灯光,
依然可以把她的笑脸照得格外明亮。外面的雨点打着窗户,有轻,有重,
仿佛是带着某种动听的旋律,缓缓地落在了她的心上。这一夜注定要失眠了。
第二天顾小七顶着熊猫眼上了一天的班,忙的时候倒没有困意,
但一下班整个人像是焉了一样,没精打采的,从急诊到大门,仿佛走出了一个世纪。
一路看着自己的脚尖,也没注意到后面的人,直到姚主任跟她打招呼,她才提起一些精神。
姚主任依然亲切:“小七,下班啦。”顾小七抬头看到他身边的人,
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来,嗯了一声,声音微低,却是甜甜的。姚主任怎么说也是过来人,
怎么会看不出来,而且旁边那人从刚刚看到她的背影一直就没有转过视线。
他说他怎么专门跑过来一趟呢,他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急匆匆散了会议回来,
结果只问他有没有空给朋友复查一下,这原来朋友复查还只是个借口。
他转头就跟韩予哲说:“我还有点事,就不能送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后面这话还没说出来,韩予哲已经很配合地点头,“好。”姚主任清了清喉咙,
替自己尴尬了几秒,然后又跟顾小七点点头,就先离开了。
韩予哲有些好笑的看着姚主任匆匆离去的背影,回头对顾小七说:“我的车被收了,
一起坐公交吧。”车子被收了,不过这不是重点。
为什么...一起坐公交...“我找阿成有事。”他说。顾小七含蓄地哦了一声。
两个人一起往站台走,顾小七走在里面,韩予哲走在外面。走到站台,公交车刚好到站,
两人相继上车。韩予哲跟着顾小七走到后门旁边的位置,然后坐下来,顾小七坐在里面,
韩予哲坐在外面。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坐在一起。顾小七紧张至极,
她紧紧抿着嘴唇,两手也是紧紧地攥着包包的带子,攥潮了她就握着拳手搭在腿上。
韩予哲看着她一系列似有似无的细微动作,笑说:“你很怕我。”顾小七摇头说:“没有。
”“那为什么每次面对我都这么紧张。”顾小七呆住了。车子马上就要开了,
后面有个阿姨提着一堆东西跑上来,大概是因为身材过于大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司机赶时间给开了后门。韩予哲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起身让座,顾小七仍是坐在里面。
阿姨道了声谢谢,坐过去,把东西都塞在脚下,然后又抬头看了眼韩予哲,
礼貌地笑着点了点头。今天并不塞车,不过顾小七还是觉得时间比往常还久一些。
好不容易到了站点,阿姨还没下车,顾小七起身,她则侧着身子让她。
顾小七穿着一条牛仔裙,跨不过去,阿姨拿起一些东西抱在怀里,顾小七勉为其难地抬腿,
却不知道踩了阿姨的什么东西。“不好意思。”她慌忙道歉,伸手想要抓住扶手,
却突然被韩予哲握住了手。就那样非常突然的,他抓住了她的手。手温暖暖的,从手心传来,
仿佛有一股电流从手心传到了心脏深处。她身子微微一紧,
整个人就这样僵硬地跟着韩予哲下车,僵硬地,没有做别的反应。直到下车站稳,
顾小七才颤颤的抽手。“那个...我...我先走了。”她低着头,不敢看他。还未转身,
手腕却被抓住了。她握着拳,听到他叫她的名字,“顾小七。”心里突突跳着。
只听他说:“我们交往吧。”明明就是韩予哲的声音,明明距离就那么近,
那一句话却像从远处传来,一直回绕在她耳边,顾小七有些听不习惯似的。她呆在那里,
一时忘了回应。“你愿意吗?”他问。他很认真,认真到顾小七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
顾小七满脸通红地站在他跟前,一只手紧紧攥着包包的带子,心脏扑通扑通跳着,
一下比一下高,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跟着自己的呼吸跳出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她简直说不出一句话。韩予哲低头看她,又问:“不愿意?”时间一秒一秒的,走得很快,
就像心跳,但又像在等待着什么。最终还是没得到她的回应。也是能预料到的,
她跟别的女生不一样。韩予哲放开她的手,抚了抚额,说了句:“没关系,你可以当我没说。
”语气轻松,以至于顾小七以为他说了一句玩笑话。而直到韩予哲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
顾小七仍然是呆愣在原地,心里却恍然有一种瞬间失重的感觉。
她想努力地去抓住些什么东西,可始终就是开不了口。细微的疼痛就像看不见的网,
包裹着她的心脏,丝丝缕缕地拉扯着她的呼吸。“我先走了。”她终究只说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