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芒的出现,让在场原本相谈甚欢的三人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她,正对包间门坐的宋鹿野,
甚至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不明所以的对着她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仿佛暗示着什么一样。
顾维看见多日未见的好友,高兴的心情溢于言表,却因为有外人的在场而克制了许多,
绅士的起身帮她拉开椅子招呼她入座,“傻站着干嘛,进来坐啊。
”苏芒有所动作的同时快速打量了一遍包间环境,红木桌椅,青花瓷杯,
正对门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幅山水字画,右手边是饮茶休息区,
古色古香的氛围中显露出低调的奢华,偌大的包间无一不彰显它的昂贵。
“朱律师和宋总也在啊……”因为毫无准备,特别是当着顾维的面面对宋鹿野的时候,
深怕泄露出什么让顾维察觉,所以苏芒笑容里有一丝丝的尴尬,
就着顾维拉开的椅子挨着他身边坐下,顺便小声的向他打探,
“这场面我该理解成巧合呢还是鸿门宴呢?”顾维也丝毫不含糊,
两人相处了这么多年的默契这时候表现得淋漓尽致,
佯装着帮她挂外套的空档悄悄用口型示意她,“鸿门宴。”既然顾维都暗示到这份儿上了,
苏芒也不傻,了然的点了点头,心底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挂上她多年练就的职业化般的笑容,礼节周到的向朱智峰和宋鹿野表示了感谢。
毕竟舆论能在一夜之间调转枪口,她自己能这么快洗脱嫌疑,没有宋鹿野的帮助是不可能的,
既然人家出了力,收点补偿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朱智峰自然摆手客气着,
宋鹿野却点了点头照单全收,“谢谢可不是光嘴上说说就行了,我是生意人,
无利不起早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所以,我期待看见苏小姐的诚意。”“宋总说的是,
朱律师那是开门做生意明码标价照单收费清晰明了,至于您嘛,我那点小钱估计您也看不上,
该怎么感谢宋总要不给个提示?”苏芒话音一落,包间里突然陷入死亡般的静谧,
因为在座的人都听出了她公式化般笑容下面的针锋相对。反正气氛恨怪异,
向来巧舌如簧的朱智峰都不敢贸然开口了。“先吃饭吧,菜都凉了。
”顾维看宋鹿野脸上喜怒难辨,怕他事后为难苏芒,急忙站起来活跃气氛,
同时打破这突如其来的的尴尬,“宋总,我先敬你一杯,这次演唱会能够圆满成功,
多亏你的大力支持。”正在顾维忐忑的猜测宋鹿野的沉默是几个意思的时候,
宋鹿野淡淡的笑了笑,认可了他这拙劣的计谋,举杯隔着苏芒和他碰了碰,
仰头喝光了杯中的液体,“希望我们继续合作愉快。”继续合作愉快?
苏芒虽然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可实实在在的听到真相这一刻,
还是不免显得有点愤怒和难过,看着顾维的双眼带着满满的内疚和心疼。
顾维则温柔的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坐下的时候自然的帮苏芒夹了她喜欢吃的菜,
小小声的告诉她,“别多想,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吃饭吧,这菜都是我点的,全是你喜欢吃的,
你尝尝合不合胃口。”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看在旁边的人眼里,宋鹿野可没心情去打破,
倒是一直抿嘴看热闹的朱智峰话里有话的感叹道,“在如今这蝇营狗苟的娱乐圈,
像二位这样真诚以待的好友可真是少见了啊。”“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一直情同姐弟,
本该我这个做姐姐的照顾他的,反倒让他帮我收拾烂摊子,让朱律师见笑了。”“亲朋好友,
本就是困难之中伸出援手的存在,苏小姐也不必苛责自己太多,以后在这纷繁复杂的圈子,
可都是你的主场,你还愁没你帮助提携的机会。”这明里暗里的提示,
苏芒如若还不懂其中的意义那就算白混这十多年了,强颜欢笑着表示,“借你吉言。
”苏芒和朱智峰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同样的,顾维也悄悄和宋鹿野交谈着,
一副进退维谷的凝重表情,“要不我私下先和她谈谈吧,
要不然我怕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听了顾维的话,宋鹿野白眼都难得翻了,
“她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是她妈,别搞得好像我在害他一样好不好,
我也没空和你们兜圈子,合同在朱律师那里,明天一早我希望它能出现在我办公桌上。
”“放心,我答应的我一定做到,可我也不能强迫她签合同吧……要不这样,
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一定给你个答复?”“别和我玩儿文字游戏,
你自己也知道和我合作对她目前而言是最好的选择,至于如何让她放下自以为是的成见,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我还有约,具体的你们可以和朱律师谈。
”看宋鹿野那毫无商量余地的样子,顾维只能无奈退一步,
端起面前的酒杯恨恨的和他碰了一杯,不满的控诉他,“要不是因为你还是我老板,
这次还帮了大忙,我可真想揍你一顿……”“彼此彼此。”两人而后又交谈了一会儿,
苏芒也礼貌性的敬了宋鹿野酒表示感谢。中途,他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之后挂掉,
起身拿了自己的外套,打了招呼表示还有约会要先行离开,
苏芒想到两人目前还处于“同居”状态,于是跟在后面追了出去,并且向担忧的顾维解释道,
“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打起来的。”似乎是预料到苏芒会跟出来,
所以宋鹿野并没有走太远。“我没有告诉顾维我住哪儿,他帮了我很多,不想再让他担心了,
所以还要麻烦你暂时帮忙保密一下。”“照你今天晚上的态度,我可不敢保证我能瞒多久。
”宋鹿野显然是早有准备,耐心的听完苏芒的请求之后,猝然一笑,
而后然后极具威胁性的开口。苏芒长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的向宋鹿野鞠了一躬,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给他道歉,“宋总,对不起,我为今晚的态度想您道歉,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我计较。”宋鹿野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然后微笑着告诉苏芒,
“我尽量,但是如果你再不进去,可能不用过今晚,顾维就会发现端倪了。”“好的,
那宋总慢走。”苏芒笑得尽量真诚,宋鹿野则像逗猫一样,终于不再冷着一张脸,
反而心情不错的拍了拍苏芒肩膀离开了。他的提前离开,倒是让这一顿饭最后吃得宾主尽欢,
只是顾维一直没有提合约的事儿,朱智峰也装作不知道,不过临走之前,
还是将一式两份的文件塞给了他,至于能不能劝苏芒签字,那就不是他的工作范畴了。
送走了朱智峰,两人站在深夜的冷风中,苏芒盯着顾维手里的文件袋伸手,“拿来吧,
我回去考虑考虑。”她的坦然自若,倒是让顾维吃惊不小,呐呐的开口解释,“你知道……?
对不起,我不该擅自帮你答应的,可……”“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倒是我……”苏芒接下来的话没有说下去,掩饰性的四处看了看,最后气不过的开口,
“本来想着你合约满之后把你挖过来的,妈的,又让宋鹿野得逞了。”“一样啊,
你过来之后我们又在同一家公司,又可以一起工作了。”顾维努力想着苏芒签约之后的好处,
催眠她的同时也自我催眠着,“可是暂时不能让你做我的经纪人,毕竟你知道的,
我那样做的话肖恩会先找你拼命的,我怕你打不过他。”“那个娘娘腔,我忍他很久了,
看我进了S.M不找他干一架才怪。”“哈哈哈,
我会帮你加油的……”顾维因为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肖恩不知情,所以也不敢开车,
全副武装的样子还挨了出租车司机不少白眼,现在这个点了,让苏芒一个人回去他也不放心,
那些记者没准儿还堵在她家门口呢。“我先送你回家吧,
你也累了这么久了今晚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事儿明天的再说也不迟。
”顾维招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示意苏芒上车。苏芒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扬了扬手里的文件,“你先回去吧,我约了黄茜见面,待会儿我自己回去,
顺便研究研究这合同。”顾维虽然也认识苏芒的助理黄茜,但是也仅限于认识而已,
唯一一次通话还是前几天苏芒出事儿的时候。“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这么晚了,
你们两个都是女孩子不安全。”顾维这样的担忧是其一,其二是他不是很了解黄茜这个人,
仅有的几次会面让他觉得那是一个很精明的女孩,却在这个时候选择留在苏芒身边,
不知道是何用意。两人说话的空档,几人有说有笑的从店里出来,
同时等待了好一会儿的司机师傅也稍有不满,忍不住出声催促,“两位,到底走不走啊?
”此时正是凌晨,出租车比较少,出来的人也站在一边拦车,有人注意到了顾维,
小小声的示意了同伴,“你们看那男的,是不是顾维啊?”“帽檐压这么低看不清楚啊,
不过身形倒是挺像的……”几人压低了声音讨论着,同时眼神时不时的飘过来,
有个女生甚至大胆的往苏芒这边移了两步,伸着头努力的去看顾维的脸。
苏芒正愁如何说服顾维呢,此时见情形不对,果断的伸手将顾维推上了出租车,
关上车门之后走到了副驾驶旁边,将车费和地址一起递给了出租车司机,“师傅,
麻烦送他到这个地址,不用找零了。”顾维刚走不久,黄茜的车也到了,苏芒刚上车,
旁边就传来了已经反应过来的尖叫声,“啊啊啊,刚刚那男的真的是顾维,
真的是他……”“好像是,那女的是他以前的经纪人,前几天还上过新闻的,等等,
我上网查一下……”几人的讨论声逐渐远去,苏芒堪堪松了一口气,
今晚如果两人在一起的画面要是被人拍照传上网去,明天估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对顾维的形象很不利。甚少看见苏芒如此紧张兮兮的时刻,
黄茜忍不住好奇的频频往后视镜看,“苏芒姐,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我看你从上车就脸色不大好的样子。”“没事儿,好几天没休息好了,
今晚好好睡一觉就没事儿了,对了,交代你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两人到了咖啡厅,
黄茜将这几天的工作简单的向苏芒做了汇报,然后将资料拿给苏芒过目,“和你想的一样,
除了苏郁和杰斯卡暂时没有动静之外,其他人都要求解约,合同我用你给我的印章帮你签了。
还有这是和一部分广告商沟通之后达成的私下协议书,有两家不同意我们的赔偿要求,
坚持要走法律程序,还申请司法部门冻结你的银行账户,
听说法院那边也已经受理他们的诉讼请求了。”“能解决的就尽量先解决,
剩下的两家你把资料发给我,我去处理。”黄茜将早已准备好的资料递给苏芒,同时提醒她,
“我已经查过了,这两家的老板和江总都是私下多年的好友,估计不会这么轻易妥协的,
你要小心点儿。”“他们这些资本家眼里哪有真正的朋友,不过是利益共同体罢了。
”苏芒喝了口咖啡,点到为止的不再说太多,将黄茜给的资料收好之后起身准备离开,
“这几天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等我这边把事情处理好了再联系你。”“我没事儿,
倒是你,今天新闻一出来你家那边全是记者,法院又冻结了你的账户,
你这几天有没有住的地方啊?要不要和我一起挤挤?”躲过了一个顾维,还是没躲过黄茜,
不过苏芒已经想好了说辞,“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最近住在朋友那里,
就不打扰你和你家人了,有什么事儿我们电话联系。”从咖啡厅出来,和黄茜分别之后,
苏芒想着包里的合同,有点不甘和烦躁的沿着街道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酒吧聚集之地,
干脆随便挑了一家走了进去。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
但是酒精短暂的麻痹作用至少可以让人一觉到天亮。苏芒走进去这家叫红房子,氛围很好,
灯光很柔和,不似印象中那么嘈杂热闹,大厅里几乎坐满了客人,吧台旁边有人对饮,
而舞台上,一队组合表演完毕正在整理乐器。苏芒挑了角落的桌子坐下,
点了半打啤酒和小吃,舞台上另外一个表演者也同时登台。音乐刚起,
原本安静的大厅里突然响起了掌声和口哨声,看来新上台的表演者人气很高,
正在倒酒的苏芒好奇的往舞台中央瞥了一眼,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穿着红色的短裙,
一头长卷发垂在身侧,随意的拨弄着手里的琴弦,仿佛在试音找感觉一样。
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甚至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苏芒却觉得很眼熟,
让她不知不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调试了一会儿之后,女人抬起了头,
对着大厅逡巡了一圈之后,复又低下头,开始拨动手下的琴弦。随即,动人的嗓音倾泻而出。
是她!苏芒忍不住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