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霖犹豫好些天,终究还是把那段录音被刻进了应霙生前最爱的磁带里,托陈叔交给了华白。
只是一连几天,那段录音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毫无波澜。“霖少!霖少!
”顾末未冒冒失失地闯进了应霖的休息室,差点儿打翻了桌上的咖啡。
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应霖睁开眼睛,瞪了顾末未一眼,相比顾末未的慌慌张张,
应霖却是异常冷静。“他肯去医院了?”应霖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你怎么知道?!
”顾末未不禁腹诽:这家伙该不会开了天眼了吧?他可是一接到消息就来找他了,
怎么他的消息这么灵通?难道未卜先知?应霖起身,理了理西装,搭了搭顾末未的肩膀,
淡淡地说道:“出门带点儿脑子。”顾末未吃瘪,正想向应霖展示他聪明的脑瓜,
却见应霖早就迈着大长腿走远了,赶紧跟了上去。“虹姐,帮我推掉之后的行程,
我去趟医院。”应霖虽然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声音里却有几分敬重。
聂虹是他的伯乐也是娱乐圈知名经纪人,平常他丢下的烂摊子无一例外都是聂虹帮忙解决的,
她可谓是一手把应霖捧成当红小生的。“行,你去吧,老规矩,遮严实点儿,别出幺蛾子了。
”聂虹叮嘱道,这句话,应霖从出道听到现在,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微微点了点头。聂虹满意地笑了笑,又低头忙活了。要知道,工作日,
应霖的通告可谓是满满当当的,这一推,她可有得忙了。
有时候聂虹都怀疑应霖这小子是嫌她太闲了,每次她刚喘口气儿,这家伙就来事儿了,
不过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她的摇钱树呢?!只是最近,她是连歇口气儿的机会都没了。
应霖还没走到门口,徐珊珊就踩着恨天高,拎着个限量版香奈儿包包,扭着腰肢进来了。
她一看到应霖,直接摘掉墨镜甩给身边的助理,直冲应霖而来,应霖想躲她,
却已然是来不及了。“阿霖——”徐珊珊直接挽住了应霖的胳膊,
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别叫我阿霖。”应霖看也不看她,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徐珊珊,
拍了拍被她碰皱了的西装,双手插进了裤兜里。徐珊珊太久没见到应霖,一时太过兴奋,
竟忘了他有洁癖了,又被应霖当众拂了面子,一时有些尴尬,但她的脸皮可没有那么薄。
“应霖,咱们都好久不见了,那天应伯伯请客你怎么没来呀?”徐珊珊声音里满是娇媚,
听得旁边的顾末未都是一身鸡皮疙瘩。应霖眉头微蹙,淡淡地说了句“没空。”便戴上墨镜,
转身从后门出去。顾末未耸了耸肩,笑了笑,正想跟上应霖,却被徐珊珊一把揪住了。
“顾末未,你那是什么反应啊?!”原先的娇媚也不知道被徐珊珊丢到了哪里,
她霸道地拦住了顾末未的去路。“我能什么反应啊?珊珊,好久不见,我还有事儿,
改天再聊哈!”顾末未绕过徐珊珊,赶紧溜了,出了门,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好几个月不见,
徐珊珊一见他还是跟吞了火药一样,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嘛?!徐珊珊双臂抱在前胸,
高跟鞋重重地跺了一脚,这么多年了,应霖怎么还是油盐不进?!什么娃娃亲,什么韩曦言,
都是借口!!!还有那个顾末未,居然不帮她追应霖了,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对于应霖而言,徐珊珊只是个小插曲,他开了一辆比较低调的白色宝马,一路飞奔,
匆匆赶往杭城第一私立医院。顾末未早就已经帮应霖安排好了VIP通道,
应霖一路畅通无阻地赶在华白进手术室前,跑到了病房,然而,他却在病房门口顿住了脚步。
华白坐在病床上,床头放着那段录音,双手托着那方歪歪扭扭地绣着雪花的手帕,想得出神。
“你怎么不进去啊?”顾末未好不容易追上了应霖的脚步,却见他站在病房门口,
直接拉着他进了病房。“华叔叔,华白。”顾末未笑着打了个招呼,
应霖也是对华叔叔颔了颔首。“你们来啦!你们年轻人聊,我去问一下手术的事情。
”华叔叔看了华白一眼,起身走了出去。“坐吧。”华白收起了手帕,淡淡地说道。
顾末未懒懒散散地靠在了沙发上,笑着说道:“我就知道,这世界上啊,
就只有应霙能劝得动你!”“可是霙儿,已经不在了。”华白低着头,
轻轻地抚摸着那方手帕,眼眶微微泛红。顾末未猛地坐起来,怯怯地看了应霖一眼。
顾末未在心里已经抽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了,他真是哪儿壶不开提哪壶啊!
“那个......”顾末未还想解释什么,应霖却对他摇了摇头,他便噤了声。
“谢谢你们,但她终究不是她。”华白拿起床头的磁带,挤出了一抹笑。“所以,
你早就知道这段录音,不是应霙的了?”顾末未往前坐了坐,问道。
华白紧紧地捏着那方手帕,低头看着磁带,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顾末未一脸惊讶地看向了应霖,然而应霖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似是很早就知道了一般。
“她也叫应樱。”应霖看着华白放在手心里的那盘磁带,淡淡地说道。华白抬起了头,
看着应霖,紧紧地握着磁带,说道:“我想见见她。”别说顾末未了,显然,
应霖也没有想到华白竟会想见见这声音的主人。应霖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或许,
这声音的主人,能帮华白走出那件事的阴影。“好。”应霖一口就答应了,
而顾末未却偷偷地撞了撞他的胳膊肘。“小白,进手术室吧!”华叔叔身后跟了好几个护士,
而且清一色的都是护士长级别,这自然少不了应霖的手笔。华白看了看那些护士,
又看了看应霖,眼里愧疚和感激缠绕着。应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这家私立医院是应氏和顾氏投资的,应霖作为最大的隐形股东,
在专家们会谈讨论出华白双腿的治疗方案之后,他便第一时间钦点了几位有经验,
做事细心的护士长辅助主刀医师。而主刀医师则是华白父亲的旧交,骨科一把手。
这个手术可谓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按理来说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但应霖还是有些紧张,
而顾末未也在手术室外踱来踱去,虽然他平日里看起来最豁达,但到了这种关头,
最手足无措的,还是他。对于他们而言,手术室,是痛苦的,不愿触碰的回忆。“哥,
替我照顾好小白哥哥。”应霖还记得应霙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关于他,不是关于爸妈,
而是华白。应霖抱着双臂,靠手术室外,眉头紧锁着。他不是一个好哥哥,没能照顾好应霙,
也没能完成应霙的意愿。他实在不是一个好哥哥。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两个小时的手术,对于手术室外的来说,就像过了两个世纪一样长。在医生摘下口罩,
说着说“手术很顺利”的时候,应霖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松了松,
他突然想起华白说想见那声音的主人,匆匆而去。她终究不是她,但也许,她可以代替她。